第7章 也許不是意外

黃昏，太陽將燼的餘暉籠罩著整個街道，把在道路上獨行的人完全包裹住。影子卻被它吐出，縫在光與陰影的交接處，讓人和影子密不可分。

突然，感官之所及處出現了些許波動，但那並不妨礙獨行者的前行，畢竟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他依舊保持著半分鐘之前的速度和情緒。

那種波動緊追不捨，精準地與被尾隨的人隔開相同的距離。

前面的人抬腳就要拐往波動處預計的方向……

“陸行雲——”

獨行者回頭，向他跑來的是剛分別不久的兩位朋友。

陸行雲冷淡道：“怎麼了？”

袁清境支吾了一陣，把身旁的宋瑄推出來打頭陣。

宋瑄早就打好了腹稿，“行雲，這幾天你哥不在家，正是需要兄弟照顧的時候，我們兩個當然義不容辭地要跟你一起回家。”雖然是個特別離譜的理由，但是在他飽含情感的講述下可信度直線上漲。

異常的波動消失了。

“不需要。”陸行雲毫不留情地拒絕。

咳——宋瑄誇張地捂住了胸口，很是受傷的樣子。

眼看陸行雲轉身就要離開，袁清境連忙擠開宋瑄湊到他面前，“老大，我有訊息了。就是前兩天你想給你哥買的禮物那事......”

宋瑄一聽瞬間直起身，好啊，我就說這兩人指定有瞞著我的事。

陸行雲微皺眉頭，看著袁清境努力地向自已擠眉弄眼，“嗐，早說嘛，這事兒簡單，包在我身上。”

“具體的內容我們回家說啊。”說著他就拉著宋瑄作勢想跟著陸行雲一起走。

不知為何，起初反感的陸行雲此時卻沒做聲，轉身繼續走，默許他們跟著。

“為什麼要買禮物，陸哥要過生嗎？我怎麼記得好像離陸哥的生日還有好幾個月嗎，而且送個禮物為什麼要瞞著我......”身後宋瑄喋喋不休。

袁清境忍無可忍，一把將左手抱著的籃球“砸”在他後腦勺上，“閉嘴吧，書都沒你問題多。”

但宋瑄早有準備，一個側移伸手奪走籃球，轉眼間兩個人就胡鬧到一塊去了。

“說吧，什麼事。”陸行雲雙手環繞在胸前，似濃墨勾勒的眉眼低垂，視線輕搭在眼前人的身上。

袁清境嚴肅地睜大了他的眼睛，原本有神的杏仁眼變得更加明亮，“老大，宋瑄已經知道你在查案子了，不過目前還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樁。”

陸行雲深知其先說結果再講緣由的毛病，靜靜等待後文。

“老大你中午到底跟他說了什麼，他怎麼就從你赴約打球這一行為上推出你在幫你哥查案子的結論啊......”袁清境抓狂道，“剛剛你不是先走了嗎，他就變著法兒想從我這裡打聽點訊息，那我哪能跟他說，但我一時又編不出什麼來搪塞他，結果宋瑄那廝直接篤定他自已的猜想是正確的，立馬跑來找你，我只得跟著他一起來......”

“......猶豫果真會敗北。”袁清境崩潰總結。

“意料之中。”陸行雲反應平平。

這很正常。

一直時間安排十分規律的自已突然做出了反常的事，這點“不同以往”的確引人去探究思考，再聯絡已知資訊——我哥這幾天出任務不在家，能得出很多可能的猜想，然後憑對我的瞭解在眾多可能的原因裡做排除法；抓住機會，詢問可能知道內情的袁清境——這是最簡單且準確的一步，直接根據他的反應便可得出正確的結論。

宋瑄既聰明又很幸運，一擊便中。

“那現在怎麼辦？”袁清境哭喪著臉，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今天跟著我們的人是針對老大你的嗎？”

陸行雲看著床頭的鏡子，鏡面完整地對映出頭頂的燈光，暖黃的光從源頭四射，由亮到暗，於半空中薄至一層柔紗，輕輕覆蓋在室內每個事物的身上。這處套房位於帝景區三段路，此區的地寸土寸金，真正意義上的貴族專住地，安保森嚴，是專案組四個負責人的特殊住址。

他小時候還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哥哥剛進組不久，參與了幾個危險係數較高的案子，為保證自已的安全，案情期間他就一直住在這裡。

“說實話。”陸行雲只回答了前一個問題，沒等對方反應又補了一句——

“你先去客廳。”他並沒有忘記方才兩人溜出的藉口是上廁所。

陸行雲不可能在被人盯上的情況下回到真正的住處，原本計劃拖點時間甩掉不必要的麻煩，但沒想到那人如此警覺，說明背後的人對這件事相當重視啊，不惜被發現也要解決“隱患”。

他想起後面朋友出現時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嘴角勾起一個不甚明顯的弧度，可終究還是引火燒身了。

思緒規整完畢後，陸行雲才動身回客廳，準備接受意料之中的“結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