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了我嗎

柯雲嵐很快冷靜了下來。

她的臉上又露出的那種標誌性的，人畜無害，單純美好的微笑，就像是迪士尼童話電影裡善良的公主。

“哥哥，你回家啦？”女孩有些驚喜。

“嗯。”柯月淡淡地應了一聲，“最近沒什麼事情，所以就回來看看。”

茶几上還有另外一個空著的高腳杯，少年抬手，拿起已經開封了的紅酒瓶。

瓶身微斜，暗紅色的酒液緩緩流出，撞擊在了高腳杯的內壁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在紅酒剛剛漫過杯底時，少年及時收了手，讓瓶子在空中旋轉了一週，確保殘餘的酒液不會順著瓶口流下。

杯中的酒堪堪停在了三分之一滿，這使得酒杯45°傾斜時，剛好能擁有一個完整的液麵，多一分則溢少一分不足。

“現在別墅裡應該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她把這杯酒往柯雲嵐的方向推了推，抬眸，笑了。

“不如，你陪我坐一會兒吧。”

大廳裡很安靜，靜的柯雲嵐能聽到少年說話時，四周淡淡的迴音。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莞爾一笑，“好呀。”

“雲嵐當然不會拒絕哥哥的要求。”

她放下手裡的行李箱，像每個依賴哥哥的女孩那樣，乖巧地坐在了少年的面前。

柯雲嵐拿起茶几上的那杯酒，輕輕晃了晃，抿了一口，眼睛卻是一眨都不眨地看著柯月。

“喝的這麼放心，不怕我，下毒嗎？”少年的雙手交握，搭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柯雲嵐放酒杯的動作一頓。

“哥哥開什麼玩笑？”她驚訝地用一隻手掩住嘴巴，抬眸看向柯月。

“也是。”柯月低頭笑了笑，“我確實不會對你下毒。”

“可如果我們兩個人的位置調換一下，那可就未必了。”

“哥哥？”女孩似乎是被嚇到了一樣，有些不明白，“你是說，雲嵐會對你下毒嗎？”

“這怎麼可能……”

少年又低聲笑了起來，她笑的很是諷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幾秒鐘的沉默過後，她開口了。

“六年前，信源中學，我初入學，就遭到了全班同學的敵對。起初只有你幫助我，處處保護我，實際上，這場校園暴力的背後，都有你的影子。”

“嗯？”柯雲嵐瞪大了眼睛，滿目都是疑惑。

然而柯月並沒有理會女孩的疑惑，繼續自顧自地往下說。

“最狠的一次我記得是有人偷了化學實驗室的硫酸，想往我身上潑，可惜被我提前發現，潑了回去。”

“不得不說你很聰明，故意向別人展現出弱勢的一面，讓大家以為你在家裡受欺負，同時又裝腔作勢地想要維護我。”

“這樣，別人在感慨你善良的同時只會更加厭惡我不知好歹。”

“你想讓我深陷絕望而後不得不依賴你。”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回憶道：

“三年前，你用500萬收買了ace的隊員，並且借用柯家的名義向俱樂部施壓，因為你害怕我出名，有了足夠的資本之後會離開柯家。”

聽著少年平靜地敘述，女孩從一開始的不解，到後來，面部的表情漸漸僵住了，難以置信一般。

“新賽季開始沒多久，你找上了一個唐瑤的極端粉絲，在毒品的刺激下，他很快發了瘋。”

“只是你沒想到的是我救下了唐瑤。”

少年繼續往下說，她每說一句，女孩的恐慌就會多一分。

“沒多久，你便黑了奇蹟的官網，將星火殺人的訊息公之於眾，想讓我身敗名裂。”

“包括那位在賽場上潑硫酸的，應該也是你的手筆吧。”

“當然，還有陸家那次，你利用姜舒妍想讓我染上毒癮，從此只能被你所掌控。”

高腳杯的底座落在了茶几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哥哥，你在說什麼啊……”女孩驚愕無比，她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你認為，這些都是我……做的？”

“柯雲嵐。”

少年並沒有理會她蒼白無力的辯解，“要說其實我很好奇，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對我這麼執著。”

她取出最後一樣東西，扔在了茶几上。

那樣東西在茶几上滑行了一段距離，然後停住了。

金屬質的材質漆黑如墨，沉光斂勢，泛著冰冷的寒芒，在燈光的照射下，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然而這種美感是極其危險的。

柯雲嵐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了。

“原來，那把槍，是你帶走的。”她的語氣平淡，沒有起伏，和方才那個驚慌失措的女孩判若兩人。

“不錯。”柯月微微點頭。

“所以說，哥哥，你現在要殺了我嗎？”女孩抬眸，定定看著少年，眼睛裡似乎是有水花，就像是弱小又無辜，新生的羔羊，楚楚可憐。

“事實上。”柯月笑了笑，“我報警了。”

“我之前一直懷疑柯氏洗的那一部分錢是從哪裡來的，現在看來，柯氏地底下的生意，其實就是毒品交易以及，走私軍火。”

柯雲嵐的手緊了緊。

“新型的rev-f，其實就是柯氏在研究。”

京城裡有足夠財力支撐研製新型毒品的並沒有幾家，恰巧，柯氏剛好有這個能力。

“柯哲恩還在警局，我想，柯氏現在群龍無首，一定很亂吧。”

“當然，你也不好過。警方最近端掉了好幾個藏匿毒品的窩點，所以你急切地收拾行李，想要提前離開。”

她推了推眼鏡，“程子建入獄了，姜舒妍也自首了，你不如猜猜，他們向警方透露了多少有關你的事？”

“妹妹啊，如果你還需要銷燬什麼證據的話，我建議你快一些。”

少年抬腕看了看手錶，“從我坐在這裡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15分鐘了。按照京城夜晚的車況，警方到達柯家別墅應該需要20分鐘。”

“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

牆壁上的擺鐘左右搖晃著，齒輪轉動，發出機械富有節奏的白噪音。指標每走一格，大廳裡的氣氛就會僵持一分。

時間逐漸流逝。

似乎有警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女孩再度笑了起來。

“哥哥，你還真是聰明呢。”

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她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那把槍，趕在少年之前，上膛，瞄準目標，食指用力。

然而少年比她更快。

原本靠在沙發上，散漫無比的柯月立刻站起。事實上，她一直觀察著對方的動靜。

電光火石之間，少年迅速限制住了她的手腕，使得槍管偏移了目標。

左手握住槍身微微用力。

“喀！”

整個彈匣被卸下，在兩人之間掉落。

弧形的彈匣觸碰到了柔軟上等的地毯，連聲響都未曾發出一絲。

柯月禁錮住對方，再度用力，柯雲嵐的身體被迫前傾，幾乎要摔倒在茶几上。

女孩似乎很害怕，她瞪大著眼睛，呼吸急促了起來。

柯月附身，近乎耳語般地對女孩說道：“看來，你對槍械還不太熟悉。”

她輕笑了一聲。

“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七步之內，人比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