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那座希望小學下方發現了一個大型的實驗室。

雖然大部分資料均被柯雲嵐焚燬,內部也被炸的不成樣子,但警方還是蒐集到了一些東西。

這裡,就是柯家研究新型rev-f的地方。

所幸爆炸點多數是在地下,現場沒有人死亡,除卻一些警員出現了短暫性失聰的現象之外也沒什麼嚴重的傷。

這起案件受到了上級的高度重視。

以目前查到的東西,基本可以定柯哲恩的罪了。

……

凌晨。

“你們誰看到周平了?”言永川問道。

他從柯氏大樓回來之後就聯絡周平,但是對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他手下的隊員,從來都是24小時持續待命,根本不會出現這樣聯絡不上的情況。

“副隊今天晚上不是來檔案室查卷宗了嗎?”

“他人呢?”

“不知道啊。”值班的警員有些疑惑,“副隊剛進檔案室沒一會,整個警局就停電了,黑漆漆的。那時候我肚子疼在衛生間待了好久,摸黑出來時,檔案室已經沒動靜了,我以為他們走了。”

“他們?”言永川皺了皺眉頭。

“副隊是和劉局長一起來的。”

劉局長……他嘗試撥打了劉書弈的電話。

無法接通。

壞了。

他掃視了一眼值班警員的桌子,上面還放了半杯沒喝完的咖啡。

他端起來聞了聞,“把這個交給法醫,檢測一下這裡面的成分。”

“以後值班別亂吃什麼東西了。”

說完這句話,言永川轉身離開。

他特意提醒過周平要一個人來。

可眼下兩個人都聯絡不上了。

就算再怎麼難以置信,也必須承認,多半是出事了。

……

凌晨五點左右。

整個城市還未甦醒,月亮和星子依然垂掛在天邊。

今天就要立冬了。

偶爾只有寥寥幾隻留鳥不知被什麼驚動,從樹林裡飛起,略過河面。

這裡是京城裡的一座高架橋。

這個點,路燈都還未亮,高架橋上每十分鐘經過的車輛屈指可數。

劉書弈就站在這座高架橋上,他的旁邊還有作為人質的周平。

從這個位置往下70m,便是冰冷刺骨的江水。

再過一個小時就快天亮了。

劉書弈看著遠處的江面,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麼。

一輛車在距離他們25m左右時停下了。

言永川從車上下來,走了幾步,站定。

“一個人來的?”劉書弈先開口了,他把最後一張電話卡掰斷,用力扔了出去。

“嗯。”言永川應聲道。

劉書弈作為警局局長,深知警方的抓捕方式。

特意選在了高架橋這種地方,就是因為周圍很難找到制高點,阻擊手埋伏不易。

這個時間點車流量也極少,一旦有其他車接近,他可以迅速反應過來以人質作為要挾。

所以言永川只敢按照對方的要求一個人來和他對質。

“很好。”劉書弈點點頭,“把車鑰匙給我,並且確保我能在半小時內順利出城這途中不能有任何人攔截。”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可以做到。”

言永川沒回答這句話。

他看到了一直以來和他出生入死的周平。

明明是應該拷在罪犯手上的手銬卻被用來限制住了一位人民警察。

明明是應該瞄準罪犯的武器卻被他敬愛的老局長拿著,抵在了他好兄弟的太陽穴處。

這不應該。

“為什麼?”他不解。

調查rev-f的過程中,罪犯總是會在警察追捕前提前逃走,就此線索中斷。

就好像是能提前獲悉警方的行動一樣。

他隱隱覺得,是警局內部出了問題。

這些毒品販子能夠如此猖狂,大機率是警局裡,有人為他們提供了保護傘。

言永川懷疑過很多人。

他沒有懷疑過周平。

因為他和周平是同一個軍區大院長大的,同一個警校畢業,又在同一個隊裡工作,自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所以他才暗中讓周平去查閱當年的卷宗,是否是和20年前的案子有聯絡。

他同樣沒懷疑過劉局。

因為劉局長是他除了父親之外最敬重的長輩。

這些年,劉局長待他宛若親生兒子一般,他牢牢念著這恩情,決定以後劉叔叔老了,他就幫著養老。

可為什麼就偏偏是劉叔呢?

“為什麼……”劉書弈笑了笑,眉目間有些滄桑。

“20年前,我在rev-f一案中立了大功,也因此被提拔為了局長。”

“可我也因為這個案子,沾染上了毒癮。”

那時,他以為只要及時洗胃了就不會有事,同事們也都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某一天,他在查案的途中,當場毒癮發作。

他的毒癮受到了局裡的重點關注,迅速停職住了院,大家都很關心他,希望他能戒掉毒癮。

可是rev-f哪有那麼好戒啊。

從rev-f第一次出現,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被世界禁毒組織列為重點研究物件。

就是因為這種毒品的依賴性與危害都太恐怖了。

如果強行戒除,會造成免疫系統的損傷,估計就沒幾年好活了。

“你不會理解毒癮發作起來有多痛苦的。”他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真真正正的萬蟻噬骨,生不如死。

那時候他躺在病床上,差點就想從這視窗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但是他還不想死。

他的兩個女兒才上高中,他還想親眼看她們一襲婚紗,嫁人的樣子。

然後過個三四年,或許就會有個粉糰子口齒不清地叫他爺爺。

他還和妻子約定好了以後老了不給孩子添太多負擔,一塊兒和軍區大院兒的熟人們到養老院跳廣場舞打太極搓麻將下象棋。

他想活。

沒敢給家裡人說自己染上毒癮了,只說是去外省出任務去了,然後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

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天,他毒癮剛過去,躺在病床上面容枯槁如同剛從地獄解脫的鬼魂。

然後,柯哲恩就進來了。

那個年輕人把一束康乃馨放在了床頭櫃上,看著消瘦了大半的劉書弈,笑著說了一句話。

他說,我知道你染上毒癮了。

因為在你臥底被發現的時候,是我親自給你喂下的rev-f。

他還說我知道你出院了就是局長。

他問劉書弈:

“願不願意做我的保護傘,我可以繼續給你rev-f。”

“你活命,我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