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東西，但是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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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鈴那傢伙是不是見面就給你來了一腳。”
坐在圖書館門口乾淨的階梯上，周胤吾看著這個少年吃飯，注意到了他手上淤青了一大片，甚至帶些紫色，有些觸目驚心。
“嗯。”
周胤吾心底有些震撼。
他見過愛鈴給別人訓練。
剛見面就毫無徵兆的來一腳，把對方踢到腦袋嗡鳴後，再進行高強度訓練。
要不是基地裡真的沒有人，不然周胤吾也不會讓愛鈴來。
但關鍵是谷淵不僅反應過來，甚至還擋下來了。
深知愛鈴異能的他，周胤吾感覺自己也不一定能接下來。
畢竟人的反應至少都有秒，而愛玲的出腿速度幾乎是一瞬間。
“下午有什麼事嗎。”
谷淵仰頭灌了一口水，擦了擦嘴角，結束了這頓午餐，轉頭望向周胤吾。
周胤吾看著他的眼眸。
這明明是一張充滿青春的臉龐，卻總是面癱似的毫無情感，能若隱若無的感受到他對外界一切事物的防備，靈魂與外觀完全是兩個模樣。
“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他搖了搖頭，“如果你無聊的話，你倒是可以去找找愛鈴。”
“雖然她比較暴力...咳，比較活力，但是至少你們都是個孩子，應該有點共同話題吧。”
“......”谷淵沉思了一下，“這裡有筋膜刀麼。”
周胤吾愣了一下。
“有，但是這裡有治療......”
“不用。”
......
谷淵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按揉著自己的腿。
谷淵能刮的地方都讓他颳了，周胤吾甚至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導致的輕微顫抖，僵硬。
但他卻一直緊咬著牙，一聲不吭，還極力想把下意識抬起的肢體壓下去。
筋膜刀是怎樣的，周胤吾體驗過，那也不該是個硬撐的過程。
“其實有更舒服的方式......”
“如果連這種痛都吃不了，戰場上怎麼為隊友擋槍......”
谷淵拿起浸泡在熱水裡的毛巾，擦拭著泛紅的軀體，脫口而出這一句話。
瞳孔一縮，手上的動作猛地停頓下來。
“如果連這種痛都吃不了，戰場上怎麼為隊友擋槍。”
這句話...好熟悉......
他為自己擋了槍，攬下所有的罪責。
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是谷淵，滿是鮮血的手，因為悲傷而顫抖的手，開的槍。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會用槍了。
谷淵麻木地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回過神來，輕笑一聲。
“抱歉，失神了。”
“看來你有很多痛苦的過往。”
周胤吾輕輕拍了拍他瘦弱的身體。
“沒有......早忘了。”
“對了，這是黎明重工A37型號的爪機，就當是禮物了吧。”
這是一個和愛鈴持著的終端裝置外觀差不多，但是會薄一些的裝置。
谷淵好奇地用了一下後，其實這就是類似手機的玩意兒。
“給你申請了一個衛星號，然後註冊了‘遠信’，裡面有我的好友。”
藍色圖示上一個紙飛機，十分熟悉的聊天軟體。
列表空空如也，就一個名為“天星”的好友，頭像還是個合照。
“這個是我。”
“嗯。”
“謝謝。”
谷淵點頭。
“我還有任務，先走了，拜拜了孩子。”
“再見。”
坐在床上，谷淵拿起爪機，好奇地鼓弄著。
很神奇的技術，說是“衛星號”，其實和衛星半毛錢關係沒有。
因為末世的原因，這裡的人根本沒有閒暇去搏命維護訊號基站以及空間站、衛星之類的，等之前遺留下來的基站全部報廢后，也就沒有辦法傳播資訊。
所以用了一個神奇的方法。
每一個使用網路的裝置，既是終端，也是基站。
換而言之，只要終端的覆蓋範圍內都有其他終端，你就能上網。
忽然想起什麼，他給周胤吾編輯了一條訊息。
新使用者ya77982b：去哪裡找愛鈴。
天星：“這麼想去尋死？【笑】”
天星：“我晚點讓她加你。”
谷淵沉思了一會。
開啟瀏覽器，熟悉的搜尋引擎映入眼簾，不過主頁卻放著幾個顯眼的圖示。
似乎是一些避難所、公司的官網。
看著那個血瞳標誌，好奇地點進去。網頁剛載入完成就跳出來一個彈窗。
說是最高領導人又消失了，尋人啟事。
谷淵嘴角一抽。
甚至還有個“又”。
太抽象了。
懶得繼續翻，回到首頁。
繼續在網際網路的海洋裡遨遊了幾分鐘後，忙碌的谷師傅終於決定下載一個畫圖軟體，自己畫頭像。
......
“好友請求：風鈴。”
谷淵正在畫背景，一個遠信好友請求通知彈了出來。他瞥了一眼，頭像是一個在花海上搖盪的風鈴，點了下同意。
風鈴：愛鈴。
淵：谷淵。
然後就沒然後了。
這很愛鈴。
谷淵的頭像很簡單，一個少年，牽著一個女孩的手，在夕陽下的草原上行走著。
剛換上去，就收到了一條訊息。
風鈴：挺別緻的頭像。
淵：？
風鈴：胤吾說你又不怕死又愛玩又無聊。
風鈴：下午一起去偷東西。
淵：？？？
谷淵腦袋上冒出幾個問號，默默長按，選中，轉發。
淵：【聊天記錄】
淵：？
天星：？
然後周胤吾給他發來了聊天記錄。
天星：谷淵那孩子說他挺無聊的。
天星：那孩子意志力很堅強，不過似乎不太會找樂子，這不咋好。
天星：就你平時愛惹事。下午有什麼有什麼正經的事情，可以帶帶他。
風鈴：我下午準備去借東西，可以讓他護送。
天星：你還需要護送？【捂臉】
天星：行吧。
谷淵看著手機裡的兩面證詞，頭腦風暴。
天星：【圖片】
天星：愛鈴是挺調皮的，不過如果你想跟著過去的話那就去吧，她應該是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天星：剛好我給你申請了臨時證明。
天星：你可以擁有一把自己的半自動步槍，記得保護好自己。
天星：但是你平時在基地裡要遵守槍械管理規則。
天星：【檔案：肅正協會特遣隊員獨立基地內槍械管理規則草本.pdf】
淵：謝謝。
......
儲存槍支的是一個很大的集裝箱集合，這些集裝箱拼湊成了一個巨大的倉庫。
谷淵出示周胤吾給他的證明後，在半自動步槍分塊裡兜兜轉轉，最終取下一把原裝的莫辛納甘。
這把槍在半自動步槍裡無論何時都是一位不可撼動的神。發射的是子彈。
谷淵在權衡利弊後，選擇了D166重型彈。
抱著槍支，坐在樓梯前，一枚一枚的將子彈壓入橋夾。
把橋夾放入MOLLE上的附包。
五個橋夾，和槍支中滿裝的四枚，以及槍膛中的一枚。
最後把其他子彈裝好塞到腰包裡，用布條把槍裹起來背在身上。
不得不說，還是背後有這種厚重的東西能給他安全感。
揹著裹成燒火棍的步槍，谷淵重新回到訓練營。
這個實木製成的槍械可比之前那個夾雜著尼龍的HK416重了一些，谷淵不確定生疏了這麼久的自己還能不能駕馭。
不過一個熟悉的人站在那裡。
“煌庭？”
不同於之前見到的，那滿身裝備的他。
此刻他穿著黑色的皮質風衣，胳膊、腰處用紅色的帶子束縛起來，暗紅色的巨大布條圍住了脖子，露出一大截垂下。
“谷淵？”
煌庭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年，拉下了口罩。
“你們不是統一穿那一套戰術裝備嗎。”
“‘黑鷹’嗎。”
煌庭輕笑，眯著紅色眼眸，在外表僅有十六歲的谷淵面前，頗有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我們沒要求一定要穿那個——比起那一套，我更喜歡這個，‘血煌’，釋放異能的時候沒有那麼多束縛。”
說著，他忽然打量起谷淵。
“隊長說你有異能來著，聽說還是精神系，要不要也考慮選一套，精神系的服裝都超酷的。”
“異能？我想我沒有。”
“你還年輕，異能總是要慢慢發現的。”
湛藍色與墨紅色眼眸的碰撞。
谷淵感覺煌庭總是有一種溫暖中隱含著邪魅，深不可測的矛盾美感。
煌庭注意到他揹著的東西。
“領槍了？”
“嗯。”
“要來玩一玩嗎。”
戴著長筒手套的手抬起，訓練場中一道火光掠起，片刻後一個人形火焰靜靜地矗立在沙地上，火光把周圍染得鮮紅。
“物理傷害有效哦。”
谷淵嫻熟地取下背後的槍支，抬起槍的過程中，裹槍的布條已經盡數拆完，落在地上，整個過程不到三秒。
撥動撥片，瞄準，扣動扳機。
槍口吐出火舌，一聲響亮的爆鳴，後坐力引得谷淵微微側身，揚起些許塵土。
沙場上的火人頭上出現一個大洞，整體瞬間化作不穩定的小火苗散開。
“固定靶沒意思。”
側過臉，瞥了一眼保持禮貌微笑的煌庭。
谷淵微微一愣，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拉栓，旋即側頭，調整槍身，槍口上抬，又開了一槍。
一架無人機掉了下來，電池倉被射爆，破爛的外殼還能稍微看出上面印著一個三角形圖案，正往外流著溶液。
煌庭的笑容凝固，轉而眉頭緊鎖，上前檢視這架無人機，隨後一臉認真的看向谷淵。
“你把...呃......洛卡博士的試驗機射爆了。”
煌庭的表情轉而帶著些擔憂的幸災樂禍。
“你準備承受他的怒火吧。”
“不過......你是怎麼發現它的？這可是洛卡博士正在進行的隱匿作戰實驗之一。”
谷淵聳了聳肩。
“不知道，就是突然有種感覺。”
“大概是異能吧？感知嗎？很棒的異能。”煌庭朝他豎大拇指。隨後把無人機殘骸整理起來，“我會努力為你辯解的，我先走了。”
谷淵重新把子彈塞入槍支，拉栓後裹上布條重新掛在背後，靜靜地坐在階梯上，看著遠處悄然靠近山巔的夕陽，發呆。
他習慣一個人的日子。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那段日子裡，同伴一個又一個的逝去，一次又一次痛擊他的內心，已經麻木了。
習慣性地想拿煙，卻什麼都沒摸到。
抬頭，眼神中略顯疲憊，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了旁邊丟來的盒子。
“？”
谷淵往身旁看去，愛鈴換了一套比較裸露的機動服，扛著一把造型獨特的重錘，叼著一支糖，冷冷地看著他。
白皙肌膚上紋理分明的肌肉一覽無遺。
他開啟了盒子，裡面是一排粉色的棒棒糖。
“你準備去偷什麼。”
學著愛鈴叼著棒棒糖，谷淵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
“有什麼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