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心近期越發鬱悶,像是有什麼心事,但又不能說出來,只能悶悶的憋在心裡。

司潼曾經勸過他:“殿下,你要是再這麼鬱悶下去,我估計陛下就要撤旨了。”

“你看看,”少年坐在城牆上,晃了晃小腿,悠然自得,又指了指下面忙忙碌碌計程車兵說:“是不是不需要我出手?”

“我的殿下,您現在可是麟王殿下啊,身份尊貴,頭腦是要主大事的。”司潼對此哭笑不得。

“所以我就是閒的沒事幹。”他扶著額角,悶悶道。

司潼:???

對方完全不理解他的腦回路,所以說,這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司潼笑笑:“殿下就不怕陛下突擊檢查嗎?”

“我猜他不會來。”燕無心扯了扯嘴角,攤了攤手:“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而已,輕易被忽略掉。”

“哦。”司潼象徵性地點點頭,心卻說:信你個鬼。

十月末,墨楚衣帶著侍從來了東麟,事情做的很隱蔽,宮中沒幾個人知道。

而朝廷上的那些破事全都扔給了段之初,可憐的國師,每天早上還得聽那些宦官大臣們叨叨。

虞璃聽聞此事後,樂了。

她拍著墨顏的肩膀,又哭又笑:“你的老師可有的是事了,看他每天都很閒,如今這麼一來,真是大快人心。”

“他哪裡閒了?國師大人只是在大業上出手。”墨顏皮笑肉不笑地反駁。

虞璃調侃:“好,好,你說的對,誰讓他是你在乎的人呢。”

長公主的臉羞紅了一陣,她悶哼了一聲,就當是表示贊同吧。

虞璃幸災樂禍,又茶裡茶氣,想不到國師大人竟會得到陛下的如此厚愛,實在是千金難買啊。

緊接著,她就又得到一個訊息,並不是小道訊息,而是光明正大的聖旨。

讓護國公主輔助國師大人上朝。

虞璃剛揚上去的嘴角瞬間被扯了下來,雖說是聖旨,但她很不樂意。

此時,國師大人卻樂了,想到上朝還能有人陪著,實在是妙極了。

說實話,虞璃那幾天的狀態確實不太好,每天凌晨還沒睡醒,就得起來去聽朝廷上那些大臣們叨叨凡文瑣事。

什麼分地情況,洪災情況,財產情況通通都給搬了上來。

之前不敢在墨帝面前說的話,現在全都給一字不落地吐了出來。

關鍵是那幫慫貨大臣們不敢去招惹國師,這些話全全都是說給虞璃聽的,讓她來拿定主意。

對此,她表示很為難。

現墨楚衣身在東麟,除非是什麼有關國家命運的大事需要傳信以外,其他的他一律不管,更別提這些瑣碎的雜事了。

零零碎碎的一大攤子,甚至就連幾個月前的東西都敢搬出來說。

反觀段之初這邊倒是清靜的很。坐在那裡,看似是認真的聽著,實則早已靈魂出竅,賞花賞山賞風景去了。

一提到這些瑣事,虞璃總是幽怨地盯著他,盯著這位親愛的國師大人,盯著他充耳不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果然,長公主說的對,段之初向來是幹大事的,怎會對這些瑣事提起興趣。

而國師大人向來敬持敬業,每日天不亮就派人去凌雲宮叫虞璃起來聽朝。

她都給熬出黑眼圈了,眼底一片烏青,氣色極差,看著有些恐怖。

那就只能白天補覺了,但是……

也不行。

太傅那邊又催得緊,“既然不去大理寺,那就來國子監好好上課。”

虞璃杵在中間,真是左右為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最後,她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打著去大理寺的幌子在別處找個安靜的環境補覺。

而燕無心這邊呢,還在為他的計劃發愁,如何才能掌握更多的兵權?

先前虞璃雖說並非墨國滅了大燕國,但對於一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民死去的亡國太子來說,這簡直是空有虛談,虛無縹緲的事。

他放不下恨,更放不下對墨國的恨。

這個世界虧欠了他太多,他要一個個拿回來,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他絕不會讓給別人。

然而,墨帝親臨東麟確實是燕無心始料未及的。

在看見墨楚衣的一瞬間,少年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帶著些生疏和冷酷。

他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行了個大禮:“兒臣叩見父皇。”

“快起來吧。”墨帝去扶他。

燕無心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他的眼中戾氣橫生,似乎是要將人吞沒,包裹在黑霧中。

墨帝對他的表現也沒有抱有過多的期望,反而是心存愧疚,畢竟是被自己忽略了十幾年的皇子,在後宮中艱難的活著。或許在這十幾年裡,一個不經意間就能讓他命喪於這淤泥中。

男人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燕無心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拱手道:“父皇親臨為何不找人通知一聲?兒臣還什麼都沒有準備。”

他說這話時,眼底似乎閃過一絲得意。

墨帝頓了頓,輕笑了聲:“淵兒你有這心就好,不必在意這些。”

“父皇親臨,宮裡的那些大臣們知道嗎?”少年抬眸,看他的眼神,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

“朕……是秘密出行。”

“噢,”他若有所思,“那父皇要在這裡呆多久呢?”

墨帝的眉頭蹙了一下,心說:他這意思就是要趕朕走。

良久,男人才緩緩開口:“朕只是來看看你,不會在這裡呆太久。”

“殿下。”宋時經走來,拱手道。

少年與墨楚衣擦肩而過的那一個瞬間,眸中閃過一絲恨意,但更多的、是冷淡。

墨帝自然是注意到了,這張臉……

“請父皇移步殿內,兒臣稍後就來。”燕無心不冷不淡地說。

“好。”

墨帝離開後,燕無心撇了宋時經一眼。

他有些不可思議:“我剛才沒看錯吧?你恨他。”

“那又如何?”宋時經面無表情,說話時冷漠至極。

燕無心玩味地笑笑:“你後悔過嗎?後悔我奪走了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呵……”少年冷笑,邊打量著燕無心邊圍著他轉了小半圈,“何來後悔?自我六歲那年與你達成了協議後,我就從沒有後悔過。”

“我讓你留在東麟其實也並非難事,東麟剛被攻下,還需管制,到時我在提拔你,你自然是可以順理成章的留在這裡。”燕無心面不改色地說出計劃。

少年停頓了一下,說道:“但……你願意嗎?”

“你安排就好。”宋時經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是你的影侍,自然絕對服從。”

“你剛才那行為,就屬於放肆了。”他笑笑。

宋時經勾了勾唇,無言以對。

*

“父皇。”燕無心拱手。

“朕今日來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回京的事。”墨帝斟酌著道。

燕無心淡淡道:“父皇,兒臣回信時已經說過了,東麟這邊暫時還離不開身,要想快些回京,最好的方法就是提拔主幹。”

“哦?有人提拔嗎?”

“兒臣倒是覺著有一個。”

“誰?”

“宋時經。”

見墨帝還在思索著,張公公在一旁補充:“陛下,宋時經是今年的新兵,先前在夜將軍府,是護國公主的貼身護衛。”

“洛嫣的貼身護衛啊……他資質怎麼樣?”

張公公彎了彎眉眼,“資質自然是好的,能做護國公主的侍衛自然不會是資質平平的。”

“淵兒,你覺得呢?”墨帝轉頭看向燕無心。

少年抬眸,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淡淡地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兒臣覺得此人可行,還是父皇定吧。”

光是這一點,在墨楚衣看來,就算是與眾不同了。

墨帝:“既然淵兒都這麼說了,那就他吧。封宋時經為宋……少將軍。”

“是,老奴去傳旨。”張公公行禮,隨後轉身離去。

“父皇,”燕無心突然叫道,“讓宋少將軍直接插手軍事未免資歷不足,所以兒臣想要暫且留在這裡,監管他。

“至於回京的事……兒臣覺得,在明年入秋之前方可回京。”

“好,朕希望你能儘快回京。”

“父皇放心,兒臣定然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