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璃駕著馬,迎著風,涼絲絲的風劃過髮梢,在耳邊呼嘯而過。

她再次來到滿香酒樓。

然而這次不同的是,夏橋竟然不在。

櫃檯前的小二解釋道:“夜小姐,老闆今天去進貨了,我們老闆特地說了,要是您來就先去老地方先坐一會兒。”

虞璃隨意地瞥了一眼,淡淡道:“哦,沒事,我隨便轉轉吧。”

“哎,好。”小二說完就去給客人上茶了。

虞璃就這樣悠閒地轉了起來,不過轉來轉去也就這麼大點地方,還能有什麼稀奇的呢?

路過貴賓房103時,恰好門被開啟了,冷風一下子被吸了進去,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是鳳學謹。

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少年顯然有些意外,但還是輕笑道:“見過公主殿下。”

“在外面沒有那麼多禮數,直接叫我夜洛嫣就好。”

“嗯,夜小姐要進來說嗎?”鳳學謹微微側身,讓出一條道來。

“好。”虞璃不慌不忙地抬腳走了進去。

“秋闈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只不過還沒有張貼。”她神色淡淡道。

“嗯。”少年耐心地聆聽著。

虞璃輕笑了聲:“你的成績我已經看過了,進了前十。”

鳳學謹垂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我讓公主失望了。”

虞璃搖了搖頭:“不,今年入圍的名單也就在前15左右,到時候還要殿試,你的排名不算差,算是在我意料之內的吧。”

“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年你剛滿十七吧?”

“是。”

“還未到弱冠之年,入士自然會受侷限,到時還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我知道。”

“那就好。”虞璃欣慰一笑。

這孩子果然很懂事。

咚咚咚――

隔著門板,夏橋說:“洛嫣,你在嗎?”

“來了。”虞璃拉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全副武裝的夏橋,裹的像個烤地瓜。

“你在幹什麼?”她微微挑眉。

“啊?”夏橋摸了摸後腦勺,不明所以。

“你裡三層外三層的這是在幹什麼?穿這麼厚去北極嗎?”

“哎呦,洛嫣說笑了,我就是去進個貨,路上風大,就多穿了幾層。”

這番說辭倒是看不出任何問題,虞璃一時啞住了,“哦。”

“鳳少爺,失陪了。”虞璃回眸說道。

少年眸子似水,輕笑:“下次見,夜小姐。”

“嗯。”

“鳳學謹。”門未關,一個少年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笑得一臉燦爛。

他長得俊美,笑起來彎彎的,眉眼間有幾分孩童的稚氣,天真爛漫。

(虞璃: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痞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笑起來的樣子看似活潑開朗,實則透露著陰險狠毒。

虞璃心中一驚,腦袋“嗡”了一瞬,應該是錯覺吧……

她抬腳跨出門檻,沒再過多停留。

鳳學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鳳二少爺。”少年一臉壞笑地湊上前去,厚著臉皮挑逗他。

鳳學謹坐在那裡閉目養神,依舊不理會他,不管他說什麼都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

少年一把環住他,鼻尖頂在他的肩膀上,炙熱的鼻息打在他的脖頸處,騷裡騷氣地叫著:“謹哥哥~哥哥~謹兒~”

鳳學謹臉色不太好,低聲道:“離我遠點。”

“我就不。”少年倒是很倔強,抱得更緊了。

“放手!”鳳學謹低吼。

“你還沒有認清我們之間的關係麼?”這句話似乎是惹怒了他,少年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語氣不善,像是在警告。

“傅修初,我們之間沒有關係。”鳳學謹果斷道。

傅修初眯了眯眼:“沒有關係?鳳學謹,今日只是一個警告,我若再撞見你私會別的女子,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要幹什麼?!!”鳳字瑾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地瞪著他,那眼神,像是要把傅修初手撕了一般,語速極快。

“我做什麼?”傅修初垂眸看著被抓住的手腕,一臉玩味地勾起他的下巴,在他耳邊輕輕道:“你不是很清楚麼?”

“你!!!”

“謹兒……”

“別叫我謹兒!!噁心!噁心至極!你就是人渣!你就是敗類!”鳳學謹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緊緊攥著拳頭,就連心都在顫抖。

“哈哈哈――”傅修初捂住半邊臉狂笑著,像瘋了一般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嵌在他的肉裡,流出了血。

鳳學謹吃痛地縮了一下,這反倒是讓他更加興奮。

傅修初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漸漸鬆了手,聲音很低,語氣卑微到了骨子裡,“謹兒,別再折磨我了……”

鳳學謹失了神,眼神飄忽不定,又迫切地想要追求到答案,“你告訴我,白小姐是不是你殺的?”

“呵……”傅修初冷笑,“是,是我殺的,我就是你口中的人渣,就是你口中的敗類,就是你口中的禽獸不如,就是你口中的惡、心、至、極……

“鳳學謹,你滿意了麼?你開心了麼?你是不是認為只要這天底下死了人,都是我殺的?我就是一個無惡不赦的惡魔,我就該死,我該遭天譴,像我這種人,永遠都只能在泥濘裡掙扎,永世不得解脫,永遠不配得到你的愛……是不是?!!!”他幾乎接近瘋狂地質問。

鳳學瑾癱坐在地上,幽幽地說:“我從來沒有想過白小姐是你殺的,我也從來沒有認定過白小姐就是你殺的。

“因為我相信你!!!你知道嗎,我信你啊!!你說不是你殺的我就相信不是你殺的!”少年像一隻野獸似的嘶吼著,嗓子越來越啞。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到了極限,“我從頭到尾都只想要一個答案,一個答案而已。”

“白蓮是我殺的,是我。”傅修初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鳳學謹的眸子定住了一瞬,有些失神:“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白小姐?她到底怎麼了?她有什麼不好?”

“不好?你問我她有什麼不好?!”他抓住他的肩膀,死死地掐著,“謹兒,你怎麼就不能看看我呢?你怎麼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呢?哪怕是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少年反駁:“我何嘗不在乎你?可白小姐她又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濫殺無辜呢?”

“因為白小姐,是你的聯姻物件。”傅修初抿著唇,一字一頓道。

“可那也不是你殺她的理由!”

“你不喜歡白小姐,我看的出來。白大人企圖用你和白小姐來鞏固你們兩大家族的勢力,將你淪為家族勢力的工具,這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我喜不喜歡白小姐與你無關,你又何必來插手我的生活,那是我的事,跟你傅修初沒有半分關係。”

傅修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謹兒,你我同窗一場,這麼多年了,你倒是半點沒有變化,還是這麼絕情,跟以前一樣,一意孤行,素來不聽我勸。”

“你真是謊話連篇,到現在連我都不能聽實話了嗎?!”鳳學謹咬著牙。

“……既然這樣,那我就只好殺了她,圖個快活。”少年冷聲道。

“傅修初,你簡直不可理喻!”

“是了,我不可理喻,我就該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日後你再敢私會別的女子,就別怪我無情無義了。”語畢,傅修初頭也不回地踏出了門檻。

砰的一聲,掩上了門。由於太用力,門框還顫了顫。

鳳學謹摸了摸自己流了血的胳膊,“嘶”了一聲,傾頭看著樓下停著的馬車,嘆了口氣:“傅修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