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除夕夜宴

光州府，樊樓。

這是光州最大、也是最受歡迎的酒樓，以菜品精美和口感醇郁而聞名，雅間甚至須提前月餘預訂。坊間傳聞，主廚曾是宮廷廚監。

“這裡自然是商部的產業。”趙珙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宋瑩瑩，見對方輕輕點頭，這才緩步悠然走下馬車，“此間酒樓開業至今，每日流水已逾千金，而與商部所有產業而言，不過滄海一粟。”

趙琪不禁有些咋舌，雖說知道他壕，可做夢也沒想到居然能這麼壕！日流水千金的產業，只是滄海一粟？我到底是接手了個多大的集團企業呀？

看到一臉目瞪口呆的趙琪，趙珙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即滿眼期待地盯著趙琪：“此去江寧，任重而道遠！光義，不要讓孤失望，孤等著你的好訊息！”

趙琪一臉鄭重：“皇兄放心！交給我了！”

瞬間化身超級集團公司CEO？嘿嘿，做夢也能笑醒吧！要不，先好好感受一下霸道總裁的滋味再跑路？唔，考慮考慮……

此時的樊樓早已張燈結綵，裡面人影攢動，一派吉慶喜氣的新年氛圍感。只是每年除夕，樊樓都不對外營業。

門外就能遠遠聽見樊樓裡的人聲鼎沸，待趙珙攜手趙琪步入樊樓時，氣氛瞬間一滯，變得落針可聞，隨即響起一片山呼海嘯般的問安。

“恭祝少主萬福金安！”

“小主金安！”

趙珙只點了點了頭，便昂首闊步的走上樓去。

嘶……這就是權力的味道嗎？果真讓人飄飄欲仙，令人著魔啊！

“小主，快跟上少主！”不知何時，春花秋月早已站到身旁，連忙小聲提醒直髮愣的趙琪。

直到趙琪也跟了上去，眾人才敢紛紛直起身來，卻沒人坐下，都恭謹的站在原地。

三樓主間，在一眾主事的躬身恭迎中，趙珙緩緩坐定主位，這才示意眾人落座，趙琪被安置在左手首席。

“壬午除歲夜宴，啟！”

一道尖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得趙琪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在絲竹管絃之聲也適時盛起，無數美婢匆匆忙碌在席間端菜斟酒，好不熱鬧。

這就是太監？趙琪有些啞然，不過隨即被對面的小男孩所吸引，不是你們想象中的吸引。

這樣的場合，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居然端坐在右手首席，這不得不令人有些側目。

見趙琪直愣愣盯著他，小男孩倒頗為老成的點頭示意。

秋月輕聲提醒道：“小主，他是忠勇伯趙忠，乃少主特賜尊位。

“庚午禍亂，錦衣衛鷹犬對東宮和辰王所屬趕盡殺絕，步步緊逼之下，少主巡幸東南亦不得脫。辰王宿將錢玢將軍，命長幼二子與少主和小主互換袍甲，方才誘使錦衣衛中了李代桃僵之計，而錢玢將軍他們……”

嘶……虎毒尚不食子，沒想到辰王那個蠢蛋王爺，身邊居然還會有這麼愚忠的人？竟以父子三人的性命……

“少主感念錢將軍之忠勇，特賜錢將軍遺腹子國姓，並賜名忠，每每大宴，趙忠小伯爺都座次首席。此次也是因為小主歸來，方才坐於次席。”

原來如此，那難怪了，人家父兄拿命換來的，這麼說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於是趙琪看向趙忠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柔和了。

“諸位！今日除歲，又恰逢辰王光義平安歸來、認祖歸宗，實乃雙喜臨門！可喜可賀！”趙珙紅光滿面的端坐在高位，好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多年來，諸位不辭勞苦，護持孤之左右，方有今日這番光景。諸位勞苦功高，孤甚感念之！

“待來日，孤手刃仇酋、榮登大寶之際，亦當為諸位列班朝堂、封侯拜相之時！謹以此杯，敬諸位！勝飲！”

“勝飲！”

氛圍瞬間熱烈了起來，整個樊樓都沸騰了，似乎每個人都沉浸在憧憬王侯將相的喜悅中。

一時間觥籌交錯、嬉笑打鬧聲大起，好一派繁華氣象！

趙琪默默撇了撇嘴，就這？嘖嘖……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但凡讓你們見識到後世老闆畫大餅的絕活，看你們是不是還能樂呵得起來！

樊樓大堂的戲臺上鶯歌燕舞不斷，不過趙琪卻始終興致索然，畢竟前世什麼場面沒見過？

不知何時，席下竟鬧將起來，一問才知是一眾自詡文臣的下屬，在鬧著行酒令，以雪為題，吟詩比對，敗者滿飲三杯！

趙琪表示相當震驚！北晉不是以武立國嗎？什麼時候這幫北晉遺臣難屬，居然學起了南朝之風？倒是輸了自罰三杯的設計，就很北方，夠奔放！

說到南朝吳國，在原主的記憶裡，南吳也曾是雄踞中原的大一統王朝。只不過後來草原民族崛起，燕國鐵騎百萬，覬覦中原繁華連年征伐，差點就虜了當朝皇帝！

南吳本是武將奪權立國，對武將防範甚嚴，於是以文御武，逢戰必以文官為帥。這也導致對燕國的戰爭一敗再敗。

南吳缺馬，沒有大規模騎兵，也就沒有進攻的主動權，所謂久守必失，不得已之下，皇族南渡，在江寧重建朝堂，以江水之利隔江裂土，苟延殘喘。

南方江河遍地，燕國騎兵沒了用武之地，又疲於鎮壓北地漢民的起義，而南吳朝廷為了自保，每年還大肆送錢送糧送美女，幾番計較下來，燕國便也樂得和南吳劃江而治了。

如此一來，沒了外患的南吳，奢靡之風再起，文風盛行。

趙琪忍不住搖了搖頭，和前世的南渡朝廷都一樣，想來是南方的風花雪月太過甜膩，讓人骨頭都酥了。

看來這群北朝遺臣難屬，也都入了鄉隨了俗。如果趙珙只是妄圖依靠這群烏合之眾北伐，看來註定是場黃粱美夢了。

“難得諸君有此雅興！不過既是比對，當有彩頭！此玉孤貼身佩戴十數年，價值連城，孤意忝為彩頭。”趙珙揚起一枚隨身玉佩，在柔和的燈光下，那玉佩更顯清透無瑕。

“諸位皆棟樑之材，一番文鬥想必精彩異常！今日之盛事，也不失為後世之一段佳話！”

趙珙的加註，無疑不是在一鍋滾油裡倒了杯涼水！

現場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場面一度失控，一番彩虹屁更是不要錢的從這群人嘴裡直冒出來。

趙琪聽的直撮牙花子，也罷，反正自古文人不就擅長此道麼？你們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