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了壽仁宮便往御花園裡走,說是這個時節御花園中的梅花開的正好,可一同前去瞧瞧。

小葵和惜春二人默默跟在後面,兩人見唐綰自壽仁宮出來後便面上淡淡,似有些不悅。

心下暗暗猜測是不是壽仁宮中發生了什麼二人不知道的事。又見景桓緊緊握著唐綰的手不曾鬆開,二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唐綰低頭沉思著,不知在思慮些什麼。又察覺自已的手還在身邊人手中握著,便暗暗使勁想要掙脫開來,不曾想他卻捏的更緊。

“王爺...…”

那人裝作聽不見,依舊拉著她往前走。又見他眉頭緊蹙,面上冷漠。心下暗忖,這人今日又無端發的什麼瘋病?

幾人正走著,忽而聽見前方痛苦的抽泣聲。抬眼望去,是幾個太監丫鬟在圍著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看起來不過15、6歲的模樣,跪在地上哭的惹人憐,身上髒兮兮的,裸露在外的面板止不住的流著鮮血。

唐綰見狀眉頭一皺,景桓見此景象,心中不免更加煩悶,正要上前時卻見一個衣著素雅的男子上前喝止。

“住手!”

那群宮女太監們聽見喝止聲便一鬨而散。

男子外表文氣,鼻樑高挺,眉目如畫,姿容似雪。身姿挺拔如竹。讓人見了不禁想到書中所寫的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之形象。

男子上前讓那丫頭起身。瞥見她身上有些裸露,眉上一擰,忙的背過身去。

“你是哪個宮裡的?為何在此遭人欺凌?”男子聲音溫和有禮。

唐綰聽見男子的問話,這才看清那丫頭身上穿的是破爛的宮女服飾,只是有些破舊了,又距離的遠,一時竟沒有辨認的出。

那丫頭聽他如此溫和的聲音,剛收斂起的哭聲被這一問眼圈竟又紅了起來,聲音微顫。開口道:“奴婢是浣洗局的,宮中遭人欺凌的事情日日有十件百件的,哪裡需要什麼理由。”

唐綰心中嘆息,浣洗局的宮女便是這皇宮中最低等的,平日裡盡做些重活髒活,沒有主子照拂,受人欺凌倒也是常事。

男子聽她哭聲漸厲,從腰間掏出些銀兩遞給她。

目光閃爍幾下又低垂下去,不曾多掃一眼:“拿去好生打點一下宮中的太醫和嬤嬤,去拿些傷藥,再換件乾淨的衣服。”

那丫頭先是一怔,伸手顫顫巍巍的接過,又俯身給他磕頭:“謝謝貴人。”

他眉頭微蹙,兩目低垂。溫聲道:“不必謝我,原也不是什麼大恩。日後莫要說在此見過我,以免惹來麻煩。”

那宮女答應了一聲便默默退下。男子轉身正欲離開,恍然瞧見站在不遠處的唐綰等人,忽的一愣。

景桓面上擠出一絲笑容:“四弟還真是心善啊。”

“舉手之勞而已,若換做是三哥在此,應當也會如此。”

唐綰心中疑惑,四弟?安王景楨?

身後的兩個丫鬟聽見景桓如此說,急忙福身行禮道:“見過四王爺...”

景楨笑容溫潤,柔聲道:“免禮。”

說罷,他將目光投向景桓身邊人。不由得一愣,竟有如此標緻的人兒?他心中一顫,竟罕見的呆滯住。

唐綰察覺他的目光,忙低下頭,雙頰緋紅。

他又見美人玉手竟在景桓手中握著,擰起了眉頭。恍然想起今日宮宴前各個王爺要攜王妃入宮請安,方也猜出了這人應是景桓的王妃。

景桓見他目光毫不客氣的看著自已的身邊人,乾咳了幾聲。

景楨回過神,尷尬的笑了笑開口道:“許久未見三哥,可一切都好?”

“一切如常,並無什麼不妥。只是四弟也已加冠禮了,怎的還是孤身一人?”

“我一個人慣了,不喜歡有人侍奉著,顯得拘束。”景楨答的簡單,心中仍想著剛才望見的驚豔絕色。

唐綰微低著頭靜靜聽著二人的對話,不曾言語。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景楨便說要去向太后請安,離了眾人獨自往壽仁宮去了。

剛走出御花園便望見嘉貴妃並幾個宮女太監過來,他站在原處溫聲道:“貴妃娘娘安好。”

“安王?怎麼從御花園方向過來了。”唐芷秋說著,瞥了一眼景楨身後的方向。

“本王想著母后宮中應當也不缺人請安,去的早了反而嘈雜。又想到御花園裡的臘梅開的正好,便先來看看。貴妃娘娘這是要去賞梅?”

唐芷秋淡淡道:“本宮隨意走走而已,不曾想竟走到了梅園。”

景楨眼睛一亮:“那倒是巧了,三哥和三嫂也正在園中呢。”

唐芷秋聽見他的話,心中頗為不適。她一向厭惡唐綰那張臉,幼時在相府便覺得她是個惹人煩的。

今日再次見她,不曾想竟出落的那般美貌,自已雖然也不差,可在她面前卻黯然失色。她與她那死去的母親一樣都是張會勾男人的臉。

“本王還要去給母后請安,貴妃娘娘請便。”說罷,便要離開。

唐芷秋沒有理會他的話,疑問道:“你說寧王和唐綰也在御花園?”

聽她這樣問,景楨立刻來了精神。又想到貴妃和唐綰同姓,便故意問道:“貴妃娘娘和三嫂很熟?”

唐芷秋冷笑一聲,眉宇間都是厭惡,狠咬牙道:“熟,不僅熟悉而且瞭如指掌。”

景楨看她神色,那笑容分明有些瘮人。又聽見她說:“安王難道不知,寧王妃是我家中庶出的妹妹嗎?”她語氣陰冷,說到妹妹二字時音咬的極重。

景楨一拍腦門:“瞧本王這記性。不過這麼多年本王也就在三哥大婚時見過三嫂一次,這些細碎的事倒不記得了。”

他豈會不記得?不過被唐芷秋這麼一提醒,他突然又想起了些往日的恩怨來。

當年景桓頗受看好,整個朝中都在等著他被立為太子的訊息。

唐閔之一番謀劃,便想著將唐芷秋嫁給景桓為妻。不料景桓居然在殿前跪了三天,求得一道聖旨。轉頭將唐綰迎入王府。

唐閔之見謀劃落空,彼時瑞王景澤又已娶了正妃江君陌。他便將念頭打到了自已身上。

可先帝絕不能容許唐府一連出兩個王妃,更不能眼見著唐家勢大,便一道聖旨將唐芷秋立為瑞王景澤的側妃。

世事難料,誰也沒有想到最後坐上皇位的竟會是他二哥景澤。若不是如此,恐怕唐芷秋對於唐綰的恨意會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