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貞乾八年,景乾帝在位,穆,晏,江,李四大氏族鼎盛。

然而,就在一個月前,禮國發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原本備受尊敬的大祭司竟然在每月一次的祈願儀式中猝然離世。

傳言,祭司者,啟天以任,開先天靈力,可預未來,通天意,身負祈求國泰民安之重任。而此次大祭司的猝死,讓禮國上下人心惶惶。一時之間,關於大祭司死因的流言四起。

有人說,大祭司是遭了天譴;也有人說,大祭司是被仇家所殺。然而,真相究竟如何,至今無人知曉。

景乾帝遂於南靖雲水謠設學舍,特招各族子弟入學修道,聲稱欲選能者以任大祭司之位,為國所用。

—————————————————————

晏家府中,晏氏族長晏玄天拍桌以洩憤。

“哼,那皇帝小兒不過是想以此敲打我族勢力,你身為我晏家長子,去湊什麼熱鬧!要去也是他晏朔璃去。”

晏朔璃同父同母的兄長晏明勳正跪於堂下。

“朔璃自幼無母,又從十歲開始出現異瞳之狀,自小便備受冷落,而今若將他送去學舍,從此便沒了依傍之處啊。”晏明勳說道。

“他從一出生就剋死了娘,此等不祥之人,我留他做甚!”晏玄天甩袖背過身去,竭力隱忍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父親!三思啊,您這樣會毀了朔璃的一生啊……”晏明勳喊道。

“我意已決,此事無須再議!”

午後時分,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唯有蟲鳥唏息,看起來一片寂靜。然而,在這片死寂的院子之中,卻有一個與眾不同的身影——晏朔璃。

此時此刻,晏朔璃正站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樹下,手持一根木棍,不停地用力鼓搗著什麼。他看上去年紀尚輕,約莫舞夕之歲,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衣裳,腰間束著一條湛藍的腰帶,顯得身姿修長;頭上高高梳起一束烏黑亮麗的長馬尾,隨著他輕盈的步伐而擺動。

這張年輕的面龐上,掛著一抹無邪的笑容,那雙眼眸,一藍一黑,恰似兩顆晶瑩剔透的寶石,初看覺得有些可怖,但卻清澈如水,彷彿世間萬物在其眼中都美好無瑕。

少年意氣風發,風姿綽約。他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也並未察覺到他人異樣的目光。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他身上,彷彿給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清新的空氣和溫暖的陽光,然後縱身一躍,如同一隻輕盈的鳥兒般躍上枝頭。

站在高高的樹枝上,他放眼望去,周圍的景色盡收眼底。翠綠的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宛如蜿蜒的巨龍;天邊的雲朵飄逸悠揚,變幻出各種奇妙的形狀。他靜靜地欣賞著這一切,心情格外舒暢。

然而,他並沒有沉浸在美景之中太久。只見他身形一閃,便從樹枝上靈活地跳了下來,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落地時,他穩穩站住,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彷彿與大地融為一體。

突然間,晏朔璃興奮地大喊起來:“哈哈哈哈,下桂花雨咯!”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陣微風拂過,樹上的桂花紛紛飄落,如金色的雨點般灑滿一地。晏朔璃在花雨中歡呼雀躍,盡情享受著這一刻。

然而,周圍的人們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卻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他們覺得晏朔璃就是一個傻子,明明即將被送去當作人質,面臨未知的種種,卻依然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在這些人眼中,晏朔璃的行為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或許,只有晏朔璃自已才真正明白這其中意味。

他並不在乎自已身處何地,亦或是身在何方,似乎從自已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被父親厭惡,旁人以惡意編排自已也不過是家常便飯。但在府內除了不願見面,父親從沒有少過他的吃穿用度,下人也不敢明面上欺負他,而兄長也盡已所能地照顧著他。

只是令晏朔璃從小就憋屈的是,他從十歲開始就被長兄護著不準出府,嘗試多次不得。

與其怨天怨地,困死在這府中,不如從了父親的意,去外面好好看看。

一個月後,晏朔璃於晏府門口拜別兄長晏明勳。

“父親有要事與長老們在大堂商議,不能來送你,你此去必非坦途,萬事小心,不要與人起衝突。若有什麼難處,立即用這枚傳訊玉佩聯絡我,這上面有你的標記,若遇緊急情況,就將玉佩掰成兩半,另一半會立馬告知我你在何處。

還有這佩劍是我一月前去江家託人打造的,這香囊你也收著,有清氣養神之效,還有這個百器袋,裡面有……”晏明勳像一位囉囉嗦嗦、喋喋不休的老媽子一樣,反反覆覆、不厭其煩地叮囑著。

他的表情嚴肅而認真,彷彿對方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似的,讓人不禁感到有些無奈和好笑。然而,從他那關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這些叮囑都是發自內心的關懷與擔憂。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了,兄長放心,我定不會去有意招惹他人,保證會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晏朔璃嘴角微揚,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意味。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輕輕拍了拍自已胸口,彷彿在向兄長立下誓言一般。然而,他那副看似正經卻又透著幾分狡黠的樣子,當真讓人難以信服。

“晏兄!”

應聲望去,一位衣著孔雀羽毛鏤金長袍,頭戴碧色發冠的富家公子朝晏朔璃走來。

“我奉家父之命,前來與你一同前往學舍。”

晏朔璃定睛一看,原來是李家的二公子李雲軒。

李雲軒笑著向晏朔璃拱手行禮,晏朔璃也禮貌地回禮。

兩人結伴而行,一路上有說有笑。

“聽說這次學舍請來了一位厲害的導師,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李雲軒好奇地說道。

“管他呢,只要能出府,怎樣都行。”晏朔璃二郎腿一翹,一副終於獲得自由的成就感。

“晏兄真是淡定自若啊,要是換作別人,早就興奮得不得了了。”穆雲軒打趣道。

晏朔璃和李雲軒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雲水謠學舍已近在眼前。學舍門口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晏朔璃抬頭望去,只見學舍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鐫刻著“雲水謠學舍”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進入學舍,兩人找到各自的住處,放下行李後,便來到了教室。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在議論紛紛,猜測著那位神秘的導師會是誰。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走進了教室。他身材高挑,樣貌俊俏,面龐英俊如雕刻般精緻,嘴唇微薄。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並非其俊美的外表,而是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一股威嚴氣勢。彷彿他並非塵世中人,而是來自九天之上的神祇。

當他踏入房間的瞬間,原本喧鬧嘈雜的環境驟然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皆被這股無形的威壓所震懾。

“我是你們的導師,姓凌,名芳,今後由我來教導你們。”男子聲音低沉著說。

“欸,聽說了嗎,他可是皇帝老子身邊的紅人,就是不知和皇上發生了什麼爭執,竟自請來這裡當導師。”

“現在氏族當道,這種人,可能是看皇帝架不住了,想另謀出路罷了。”

臺下眾人議論紛紛。

凌芳環視一週,目光冷冽,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進了我的課堂,就得守我的規矩。我會傾囊相授,一年後將舉辦啟天儀式,受天之意,選出下一任大祭司。”

說完,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幾個字——靈通之術。

“這是成為大祭司的基礎。今天,我們就從靈通之術開始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