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夜別有不同,微微襲來的夜風,帶著不少水汽,給人一種黏膩的感覺。

如果是北方人,那麼很難習慣這種感覺。

對於孫杰來說,這裡以後是帝國的南都,所以說,不管如何都要適應。

孫問嶽也是一樣,不管如何,都必須慢慢接受。

黑夜緩緩而過,陽光如期而來,孫問嶽的身體也好轉不少。

之前的病情不算嚴重,喝了藥之後修養了一段時間,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大概也就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待的時間久了,這些問題就會煙消雲散。

同之煥走出了孫傳庭家的大門,走在了行人匆匆的道路上。

同之煥的一番話,讓孫傳庭的內心起了一些漣漪,說不上影響了他的心性,多多少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響。

孫傳庭回到了牢房,接著開始審訊王旭。

起初,王旭還能堅持,只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又或者只是關於聖經的事。

對於其他事情,比如如何成為市舶司提舉這件事,幾乎閉口不言,甚麼都不說。

王旭也只是一個貪財怕死的人,孫傳庭上了刑之後,還是將所有的東西全說了出來。

原來,背後是崔星河作為推手。

事到這裡,孫傳庭也明白了之前吳之榮的死是怎麼回事了。

知道了真相的孫傳庭壓力瞬間倍增,崔星河是孫杰最為重視的官員之一,是陝西籍官員之中的佼佼者,如果他是幕後指使,一旦被孫杰知道,後果難料。

崔星河在陝西勳功集團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相互聯姻,盤根錯節,對上他,無異於對上了整個陝西籍的官員。

加上吳之榮之事,讓前明之臣對他失望至極,如果他真的對崔星河下手,那就是腹背受敵。

到時候,只能依附於孫杰了。

想到這裡,孫傳庭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難道,這一切都是孫杰設的局?

自己不過是前明的一個巡撫,雖有幾分才能,但也不至於一直掌握文參院,如今天下已定,他這個前明之臣,是不是該退位了?

要真是如此,又何必將這種事情交給他呢?

想來想去,孫傳庭始終想不明白。

最終,他還是選擇將此事告知給孫杰。

實在是牽扯的太大了,孫傳庭實在是有些束手無措。

金陵的風總是和煦,不像北方那般,有時候像刀子一樣。

孫傳庭站在了孫杰的書房外,手中拿著一門厚厚的口供,遲遲不敢走進書房的房門。

他知道,他手中的這些東西蘊含著怎樣的力量。

到時候,恐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舒緩了一下自己的心性,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孫杰坐在書房中,教著站在身邊的孫問嶽批閱奏摺,處理政事。

看著走進來的孫傳庭,孫杰隨手將手中的一份奏摺交給了孫問嶽,說道:“你看看這件事情應該如何處理,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

孫問嶽十分乖巧的將這份奏摺拿起,走出了書房。

“有什麼發現?”

孫杰看向孫傳庭。

那張臉上寫滿了擔憂與迷茫。

“陛下,這是臣從王旭身上發掘出來的東西。”

將手中的口供高高舉起。

孫杰直接走了下來,將口供拿了過來,翻開去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書房中越來越寂靜。

孫杰回到了座位上,看完之後,將手中的口供扔在了桌子上。

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靜靜的揉著自己的額頭。

只是,整個人就像是熬了好幾個大夜一樣,給人一種很疲憊的感覺。

暴風雨前的黑夜最為寂靜,孫傳庭低著頭,不敢說什麼。

良久之後,孫杰問道:“可有查實?!”

“陛下,尚未查實,此事涉及一地大員,沒有陛下的命令,臣,臣不敢輕舉妄動!”

孫傳庭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做的很好,涉及到一地大員,封疆大吏,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確實不好處理。

此事不可倉促,應慢慢施為,我將陳虎調來,與你一起處理此事,切記,不冤枉,不放過,不管是誰,不管涉及到誰,都必須秉公執法!”

孫杰的聲音在書房中淡淡的升起,言語間沒有多少情緒波動。

孫傳庭知道,這次孫杰動真格的了。

陳虎是孫杰的鐵桿心腹,同樣也是整個大秦之中,資歷最深的人,追隨孫杰時間最久,最忠心。

很早之前,陳虎就被孫杰隱沒了。

具體去做什麼事情,孫傳庭並不知情,現在突然調出來,代表著事情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臣領旨!”

孫傳庭告退。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孫杰的眼睛中滿是殺氣。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無異於被最信任之人背叛。

孫杰在崔星河的身上傾注了很多心血,對他寄予厚望,本來想著,以後能為國出力,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非常清楚孫傳庭的為人,不可能用這樣的事情,來構陷一個朝中封疆大吏。

更何況,他倆之前一直沒有任何矛盾。

一旦崔星河有問題,那就代表著,朝中的蛀蟲已經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吳之榮的突然死亡,肯定和崔星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同時,孫杰也意識到,浙江一地的糾察文紀,已經成了擺設。

很早之前,孫杰為了規範文武官吏,設定了紀參院,其中設定文、武紀,負責監督審查文武官員的不法事。

紀參院由孫杰親自統領,同時在各地設定紀參院衙門,不受當地官員管轄,只接受孫杰的命令,連同俸祿以及相應的生活物資,都由朝廷提供。

這麼多年以來,紀參院確實糾察了不少人,可現在來看,浙江這邊的紀參院,確實出了大問題。

孫傳庭走後,孫杰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蹊蹺。

“吳之榮,買賣直讀名額,難道,整個浙江已經被他弄成鐵板一塊了嗎?或者說,從根子上,浙江就已經爛了嗎?”

孫杰的眉頭成了一個川字。

對崔星河他寄予厚望,可要是涉及到國家利益,那孫杰無論如何都不會饒恕。

幾天之後,一輛火車從長安而來,最終停在了金陵車站。

一個黑臉大漢從火車上走下,帶著一支穿著便服的百人小隊,坐上了等候多時的汽車上,漸漸遠去。

此人就是陳虎。

當年,孫杰為了防備現代那邊在非洲的基地出現什麼問題,讓陳虎訓練了一支忠心於朝廷,忠心於孫杰的死士。

從設立之初到現在,非洲那邊出現過兩次問題,遇到了當地軍閥的覬覦和進攻。

孫杰當時率領陳虎,透過傳送金門,穿越到了現代的非洲。

雖說這些人是古代人,但是使用的武器,都是現代化程度很高的武器。

他們作戰勇猛,素質高,很快就將那些非洲土軍閥打的落花流水。

戰爭結束後,他們就被孫杰帶回了大秦。

只要非洲那邊出現問題,孫杰就會帶著他們過去平叛。

現在,為了查證崔星河之事,孫杰暫時將陳虎這支軍隊調了過來。

某種程度上來說,陳虎這支軍隊,是孫杰的底牌,是一支只忠心於他的軍隊。

時間緩緩而過,陳虎走進了孫杰的住處。

消失已久的陳虎突然出現,就像是往平靜的湖水中扔了一塊石頭一樣,瞬間掀起一大片漣漪。

整個金陵都變了。

之前的聒噪,也消失了很多。

不管是資歷,還是功勞,整個大秦,沒有人能必得上他。

加上孫杰對陳虎的無條件信任,就好像陳虎是孫杰的影子一樣。

陳虎的到來,意味著金陵這邊要出事了。

至於到底是什麼事,卻不為人知。

奧斯曼帝國現在有一個重新走向輝煌的機會,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柯普呂律面前,如果柯普呂律能夠抓住這個機會,那麼奧斯曼帝國將會崛起。

至於是不是孫杰的對手,尚不得而知,但至少柯普呂律是這樣認為的。

在距離伊斯坦布林大皇宮不遠的一個小酒館中,柯普呂律坐在一個單間中喝著從法蘭西運過來的葡萄酒。

澄紅色酒液中所蘊含的單寧物質為酒水帶來了獨特的風味,讓柯普呂律極為享受。

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聲名赫赫的笛卡爾,由路易十四委派,前來奧斯曼帝國。

很難想象,當年互相視為仇敵的人,此時竟然安座一起。

笛卡爾沒有多少害怕或者擔憂,一臉隨和的看著柯普呂律。

“這是從波爾多來的酒,是瑪歌酒莊產的美酒,這種美酒,之前一直供應王室,閣下能夠喝上,算是一種榮幸!”笛卡爾笑眯眯的說道。

“呵呵!”

柯普呂律譏笑一聲,說道:“雖說偉大的奧斯曼帝國產出的酒比不上你們那裡,但也不是說我沒有喝過好酒。酒再好,也是有價的東西,再怎麼樣,也殺不了敵人,立不了功勞。”

“閣下見笑了,我們這次來,是懷著誠意來的,你們奧斯曼帝國雖然強盛,但現在不是當年了。

伊斯坦布林,以前叫做君士坦丁堡,那是羅馬帝國的首都,是我們這些人的故國,羅馬帝國啊,那是多少人午夜夢迴時的痛。

你們得到的那些武器,事實上,以你們現在的能力,完全無法仿造出來!”

笛卡爾說道,臉上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些輕蔑。

本來只是一個沉迷於研究的學者,現在卻在路易十四逼迫下,成了一個半學半政之人。

“無法仿造出來又如何?難道,你們還想去搶嗎?你們那裡的發生的那些事情,可別想瞞住我,我可知道你們那裡發生的那些事情。

東方帝國的崛起,你們比我們還要擔憂,最起碼,我們這裡沒有你們那裡富庶,就連我們的祖輩都知道西方富庶,我想那些東方人自然知道!”柯普呂律說道。

“你說的很對,但是你又如何保證,你們這裡不會被那些東方人盯上?

你是一個聰明人,若是你們有仿造這種武器的能力,我想,你也不會將這個訊息洩露到西方去!”

笛卡爾站了起來,來到了窗外。

外面是伊斯坦布林的街道,是輝煌的大皇宮。

之前,塔奇從那些戰死計程車兵手中,得到了98k以及一些子彈。

這個訊息很快就傳到了伊斯坦布林,被柯普呂律知道。

這種武器的強大,讓人匪夷所思。

於是,柯普呂律動了歪心思,想要將這種武器據為己有。

於是,他派出使者,向塔奇索要。

塔奇是一個明白人,這種武器是很強大,但自己沒有仿造的能力,別說槍械了,就連子彈都沒有辦法制造。

他讓工匠拆解了其中一把98k,可那精密的構造,簡直驚為天人,別說仿造了,連完完全全組裝起來,都是一件難事。

甚至連槍械上面的細小螺絲,他們都沒辦法仿造。

子彈是越用越少,之前能用武器的強大,鎮住國內的叛亂分子,但當子彈用盡之後,那就是他塔奇覆滅之時。

國內的局勢一團亂麻,他必須要藉助他人力量。

恰好這時,柯普呂律找上門來。

於是,塔奇順勢和柯普呂律達成了聯盟,並且提供了幾把98k和子彈。

柯普呂律得到了98k之後,立刻組織工匠進行仿造。

可惜的是,他遇到了和塔奇一樣的問題。

別說仿造了,就連完完整整的組裝起來,都是一件難事。

深思熟路後,他決定藉助西方的力量。

按理說,他和西方之間還有著不小的矛盾。

但是,這些矛盾在巨大的利益之前,什麼都算不上。

只要能夠將這種武器仿造出來,和西方共享,也是值得的。

要是之前,柯普呂律肯定不會和西方合作,但是突然出現在薩法維帝國和西方的東方人,以及所做的那些事情,讓他極為擔憂。

西方的那些君主,在收到了柯普呂律的書信後,根據書信上面的描述,瞬間明白了這種武器是什麼。

這和當初鄭芝龍使用的武器,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要是能夠將這種武器仿造出來,花多少錢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