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的能力很強,這點毋庸置疑。

若非能力強大,孫杰也不會把他選為前往中東的隊長。

可這麼一個鐵打的漢子,此時跪在了孫杰面前,嚎啕大哭。

孫杰在金陵辦公的地方,是一座小小的民宅。

宅子不大,書房卻不小,將隔壁的房間打通,足有三座房子那麼大。

“陛下,臣,臣無能啊,是臣無能啊!那麼多利害的武器,臣還損失了那麼多兄弟,是臣的罪過!”

牛犇跪在孫杰面前,眼淚縱橫。

他身上衣服雖然嶄新,可蓋不住的面板上面佈滿了疤痕。

這些疤痕,是他一路而來的象徵,是他這一路上的征伐。

從東到西,道路何止艱難,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損失無法避免,這不是因為他而造成的損失。

孫杰來到了他面前,親手將他攙扶起來。

“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從東到西,道路萬艱,這一路上吃過的苦數不勝數,你做的很好了!”

孫杰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死傷在所難免,尤其是這個時代。

人口稀少,大多地方都是人煙罕至的無人區。

穿越這樣的地方,哪怕是現代的那些探險隊,都不敢保證不出一點事,別說牛犇了。

“陛下,您交給臣的差事,臣全做完了!”

牛犇急忙從懷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冊子。

冊子泛黃,但完整無缺,褶皺也很少,可以看出來,這冊子被他保護的很好。

孫杰開啟冊子,目之所及處,便是標註著密密麻麻記號的地圖。

從長安到中東那邊,地理重點,險要地勢以及產油地方,都標註的明明白白。

甚至某些地方發生過的事情,都準確的標記在了上面。

“很好,做的不錯,很不錯!”

孫杰合上冊子,一臉笑容的誇讚著。

有了這本冊子,那孫杰就能根據這本冊子,挖出石油,並且往回運輸。

當戰爭從冷兵器時代晉升到熱兵器時代,大部分戰爭的爆發,都是因為能源。

毫無疑問,大秦面積廣大,但能源緊缺。

雖然盛產煤炭,但石油儲備很少。

現代,只能透過合法的貿易對外採購。

每年花費在這些能源上面的錢財,都是一大筆。

既然現在孫杰有能力,當然要將產油重地搶過來。

不把這些地方搶過來,真對不起後世子孫。

在叢林社會講仁義道德,可笑。

這本冊子,是帝國數百年後的能源,是後世子孫的能源。

“這一路上,你們受苦了”

孫杰重坐了下來,聽著牛犇的一路見聞以及所遇到的事。

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等牛犇走後,鄭芝龍也開始彙報工作。

如今撫卹流程清晰,戰死計程車兵其家屬都能得到妥善安置,這點不用孫杰太過擔憂。

鄭芝龍彙報的工作,其實大部分孫杰都瞭解。

畢竟每隔七天,鄭芝龍都要透過電臺,向孫杰彙報工作。

“你在西方做的很好,這點我很滿意,你們這一路而來,也確實辛苦,先休整休整,等我安排!”孫杰說道。

鄭芝龍領下命令,退了出去。

鄭芝龍走了沒多久,一個縮頭縮腦的人,來到了孫杰面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跟著鄭芝龍一起來過來的查理一世。

他這次過來,最主要的目標就是想拜見拜見孫杰。

無非就是想抱一個大腿,等著以後靠孫杰能夠反攻回去。

只可惜,他這個夢想,這輩子也實現不了。

孫杰當然會反攻回去,可不會為了他。

這個英國曆史上第一個被議會絞死的皇帝,孫杰很有興趣。

查理一世完全沒有在乎自己國王的身份,鄭芝龍那種強大的存在,在孫杰這裡都要低頭哈腰,他這個藉著鄭芝龍勢力狐假虎威的狐狸,又怎麼敢在孫杰面前囂張?

“拜拜拜見,皇帝陛下!”

查理一世的膝蓋就像是沒有一樣,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說著笨拙的漢語,有些滑稽。

這一路上,他跟著鄭芝龍學了不少漢語,也能作一些簡單的對話。

孫杰本想用英語說幾句,可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英語在中古世紀,是低賤語言。

貴族基本上不怎麼講,只有那些低賤的農民或者工人才會使用。

直至大航海時代和工業革命之時,英語的地位才開始上升。

本質上,英語當中有很多詞彙都是舶來品。

幾百年的發展,現代的英語和這個時代的英語有很大區別。

就算孫杰說,查理一世也不一定能聽懂。

據說,現代的英國人,有相當一部分看不懂莎士比亞的書。

莎士比亞,也就是這個時代的人。

“行了,起來吧!”孫杰說道。

“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有什麼原因?”孫杰再次問道。

查理一世想了想,組織了語言之後,用極為古怪的強調,說道:“我來這裡,是想拜見偉大的皇帝陛下,沒想到皇帝陛下是如此的年輕,如此的偉大,我在想,要是皇帝陛下的偉大光輝,能一直照耀大地,那該多好啊!”

“噗嗤!”

孫杰直接笑了。

這個人啊,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本事。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現在孫杰強大,才會說這些話。

不過,孫杰也沒有太多想法,世界上的事本就如此。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孫杰隨意的擺擺手。

一個小小的查理一世,孫杰還真的不在乎。

“陛下萬歲!”

也不知道跟著誰學的,查理一世又磕了一個頭,隨後離開。

看著他那滑稽的樣子,孫杰笑了。

所有人走後,孫杰去了一趟現代。

說起來,孫杰也時不時回去現代。

如今的他,並不像剛起兵時那樣,手中的閒餘時間多了,也能抽出工夫。

之前,他向李海洋下了一個大訂單,那就是購買一艘舊的遠洋貨輪,也不知道他辦的怎麼樣了。

遠洋貨輪,在現代是衡量一個國家商業貿易實力的一種方式。

但要是放在這個時代,那就是大秦帝國強盛的象徵。

一艘遠洋貨輪所帶來的威懾力與震撼力,遠遠不是其他戰艦所能帶來的。

當然了,孫杰可不會將遠洋貨輪改造成一艘純武器戰艦。

這麼好的東西,當然是改造成航母了。

說起來,二戰時候的航母,大部分都是用運輸艦改造的。

孫杰的戰機也不過是一些活塞式螺旋槳飛機,這種飛機對起飛環境要求不高,對起飛速度要求也不高。

二戰時期的航母,平均長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現代的遠洋貨輪,基本上都在兩百米以上,按照孫杰現在掌握的飛機來看,完全足夠了。

有了飛機,再加上坦克,到時候一支艦隊過去,就能把西方覆滅。

一個航母編隊,就能直接幹翻整個西方了。

加上坦克,步兵等,滅亡西方,不是問題。

用遠洋貨輪改造一款二戰時期的航母,真的不要太簡單。

南海之濱的某個不起眼小城市的造船廠中,孫杰站在碼頭上,看著停靠在船塢上的一艘遠洋貨輪,眼睛中滿是火熱的光。

李海洋站在孫杰旁邊,指著前方的遠洋貨輪,說道:“這艘貨輪是從棒子國買來的,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東西,長兩百一十米,寬五十五米,是一艘廢船,本來要拖到阿三那裡去進行拆解,後來被我截胡。

不過,這艘遠洋貨輪上的東西能被拆的基本上都被拆光了,僅剩下動力設施了。如果按照你的方法進行改造,快的話,要大半年的時間,慢的話要一年多了!”

在如今世界,兩百米長的遠洋貨輪真不算大。

像那些拉石油的油輪,甚至還有四百多米長的。

但這種貨輪,基本上都是近幾年才建造出來的,二手的幾乎沒有。

再說了,購買一艘全新的二手貨輪,不僅需要時間,還費錢,對於現在的孫杰來說,完全沒有必要。

至於四百多米長的遠洋貨輪,對目前的孫杰來說,真沒有必要。

兩百米長,和四百米長,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反正敵人都打不過,敵人都不是對手。

“好好搞吧,就按照我之前說的來,錢不會少你的,不過,一定要認真些,不能出現什麼意外,我到時候過來取!”孫杰說道。

李海洋點點頭。

至於孫杰要這種船幹什麼,他沒有多問。

好好做生意就行,管這些幹什麼。

再說了,要是說的不對,讓客戶不滿意了,以後不在他這裡做生意了,那還得了?

李海洋很聰明,不該問的事,絕對不問。

孫杰往前走了幾步,近距離欣賞這個大傢伙。

橘紅色的噴塗,就像是火一樣。

儘管鏽跡斑斑,可在孫杰的眼中,依舊是個寶。

中東那邊的油田即將弄到手,以後不會缺石油,也不用擔心供養不起這種大傢伙了。

至於往回運送石油,孫杰心裡早就有了選擇。

那就是發動群眾,用商業的力量往回運輸。

在中東那裡豎立起鑽井,然後開採油田。

巨大的利潤,會吸引一大批人過去,商人也會蜂擁而至。

商人們往國內運輸石油,然後再將產品往那裡運送。

一來一去,賺兩分錢。

經濟,就這樣產生了。

到時候,自然會有人留在那裡。

這正和孫杰胃口。

用強硬的手段移民固然有用,可勞民傷財,後患無窮。

孫杰要的是,百姓們自發出國,要培養他們敢打敢拼的精神。

事實上,國內的百姓,一直都具有冒險精神,從當年的彈丸之地,到九百多萬平方公里的面積,都是用拳頭打下來的。

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胡咧咧,說什麼,國內人不如外國人,說沒有冒險精神。

真是開玩笑,當國內百姓開始冒險時,這些外國人,還不知道在哪吃草呢。

安排完李海洋這邊事,孫杰回了一趟家。

辦的差不多了,又去了一趟機械廠和非洲,弄了幾套發電裝置和機床工具等物。

差不多在現代待了七八天,孫杰這才回了大秦。

鄭芝龍在金陵的家還是之前的那個,不過,相當一部分被鄭芝龍推平,交給了金陵地方官員。

他家之前面積太大了,如同土皇帝一樣。

歸順了孫杰後,地方太大,害怕引起孫杰的注視。

他這人聰明,反正現在已經太太平平,舒舒服服,又何必做一些招惹人眼的事。

回到國內,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感覺。

在西方像太上皇一樣的生活並不輕鬆,異國他鄉之地,壓根沒法和故鄉比。

在故鄉,身子骨都是輕鬆的。

不用害怕哪裡出來個人,一把刀將自己戳死。

也不用擔心明天的事情該如何處理,身上也不用承擔責任。

唯一要做的就是,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享受陽光和快活。

趕在孫杰安排工作之前,認認真真放鬆就完了。

後院之中,鄭芝龍坐在一張躺椅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茶壺。

老婆田川松坐在旁邊,給他讀著一本話本演義。

時不時的喝上一口茶水,舒服到了極致。

忽然有個下人走了過來,說是有人求見。

至於到底是誰,下人沒說。

這讓鄭芝龍心裡多了不少疑惑。

誰訊息這麼靈通,自己剛剛回來,還沒過一天,就被人找上門來,也太巧合了吧。

“你先在這裡待著,我出去看看!”

鄭芝龍放下手中的茶杯,走了出去。

剛剛來到大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鄭芝龍不可思議的揉著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兒子鄭成功。

鄭成功帶著一個很大的帽子,將自己的半張臉遮的嚴嚴實實。

儘管如此,還是被鄭芝龍一眼認出。

“你怎麼來了?”

鄭芝龍一把將鄭成功拉住,就往裡面走,急忙觀察了四周,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注意。

難怪他現在這麼警惕,按道理來講,鄭成功現在還是反叛,頭上還頂著大明遺臣的名號,在臺員島那裡還是反抗勢力。

要是被人知道,那還得了?

急忙將鄭成功拉進房門,壓低聲音,“走,後院說話,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鄭芝龍拽著鄭成功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往後面走。

同時叮囑下人,“將這裡看好了,要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及時回報!”

他當然擔心了。

在明面上,鄭成功現在還是朝廷的敵人。

他作為投降過來的人,身份本來就敏感。

要是讓人發現鄭成功,後果可不會太好。

本來,就有人對他率領艦隊前往西方略有微詞,要是被人知道這件事,跑到孫杰那裡告他一狀,不好交代啊。

來到後院,田川松還有些納悶,怎麼鄭芝龍還拉著一個人,還如此鄭重。

但當鄭成功將頭上的帽子摘下後,她瞬間大驚失色。

“兒子?你,你,你,是你嗎?”

田川松臉色大變,驚慌失措。

就連手中的話本演義,也落在地上。

她不斷的揉著自己的眼睛,以為眼前的場景是一場夢。

她害怕自己夢醒了,鄭成功就會消失不見。

“母親,是我,讓母親擔憂了!”

鄭成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朝著田川松磕了幾個頭。

眼含熱淚,一副動容模樣。

田川松急忙將鄭成功攙扶起來,同樣眼含熱淚:“你這是從哪裡過來的?難道是從臺員島那邊過來的嗎?這一路上,你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田川松不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的擔憂漸漸舒緩。

和很多母親一樣,多年未見過自己的兒子,突然見到,難免激動。

“真的是你?真的是我兒子?森兒!”田川松將鄭成功擁入懷中,喜極而泣。

母子相隔時久,乃人間一悲事。

田川松見到自己兒子,自然滿意掩蓋心中激動。

鄭芝龍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看著相擁在一起的母子,急忙道:“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我問你,你來的時候,路上有沒有被人發現?還有,我昨天晚上剛到,你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從臺員島到這裡這麼遠,你怎麼這麼快就過來?!”

鄭芝龍的心裡有很多疑惑,任何一個疑惑不搞清楚,心裡都無法安定。

鄭成功站了起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我來的時候,路上只有我一個。大概是四天前,我打算來一趟揚州,走到一半,遇上了父親的艦隊,於是,我就跟著父親一起過來了。我的船隻是普通商船,不會有人知道的。”

“別這樣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小心一些總沒有錯。”鄭芝龍鬆了一口氣。

“你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對了,我要告訴你一聲,別跟著那個昏君了,朱家的天下早就完了,還不如趕緊棄暗投明。

既然你今天過來了,那就別想走了,我非要讓你過來不可。”鄭芝龍忽然變了語氣,臉色也變得猙獰。

這也是為鄭成功好,現在的朱家江山,只剩下那一個小破島,有什麼意思?

難道,還真的指望這個小破島反攻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