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進去說話.”

蕭寶信拎著不知所措,完全不在狀況內的蕭妙容一道進了廳堂。

男人們談興正濃,眼瞅著郗紹和蕭家姐妹一道進來,眾人便安靜了下來。

“阿爹!”

蕭寶信直奔蕭司空,臉上一片焦急。

蕭寶山夫婦以前再怎麼折騰,那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再者還有小侄女和侄子。

“快聽聽郗三郎——”

“稍安勿躁.”

謝顯上前從蕭妙容手裡抽出蕭寶信的手,輕聲安撫。

“別急.”

然後看向郗紹,“皇上派你來的?”

“正是.”

郗紹連忙向蕭司空和自家未來岳丈請安,“今日皇上留我議事,所以未來得及及時給御史祝壽,還望御史勿怪.”

賀儀郗家是郗家,他是他的,卻都是一早都送過來了,人未到,禮數到。

“說正事.”

蕭司空急道。

“晉安王反了,”郗紹抹抹汗,“雍州刺史袁統起兵響應,如今已然擁兵自立,已經有周邊數十城池歸附.”

”江州刺史——那不是大侄子新任的官職?”

蕭御史驚了,可別把蕭寶山給宰了啊。

謝顯這時氣定神閒,“無礙的。

早前我與岳丈已然修書一封,請舅兄遲些上任.”

防的就是不知哪個王哪個刺史就反了。

“確定無礙啊?”

謝夫人在隔間都聽到了聲音,連忙與肖夫人一道過來相詢。

“安都還那麼小,還有安惠——司空,你趕緊派人將他們娘幾個先接回建康,外面那麼亂,那麼小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關心著急都是真的,不看蕭寶山和蔡氏都看薛安都,拿他當親孫子疼。

蕭司空哪會看不出來,難得這時候還能給謝夫人個好臉,扯著老臉笑了笑:“早叫寶山將他們娘幾個送回來了,估摸著現在還在路上。

有將兵們護著,沒事的.”

這還多虧得謝顯提醒。

兩翁婿都知道蕭寶信的技能,王皇后弒君的時候兩人就聊開了,那之後更是溝通無礙,什麼都能說,謝顯也是籌劃周到,算得算無遺策了。

——“那寶樹呢,你沒叫他也回來?”

謝夫人急了,那是親兒子。

蕭司空:“你聽三不聽四,現在有事的是江州,寶山有危險也不過是因為皇上封的他江州刺史。

至於竟陵,隔著千八百里地呢.”

“說好的守孝一年,哪有風還沒吹到那裡就先撩蹶子跑的?”

謝夫人不幹了,“誰知道打到哪兒,萬一打到竟陵呢?我不管,你把兒子給我接回來,讓人笑話也比……那啥好.”

蕭寶信也勸道:

“還是先讓寶樹回來吧,阿爹.”

阿孃有句話說的對,誰知道打到哪兒,打成什麼樣?

至少前世就亂的不像樣子,四處戰亂。

蕭敬愛就是個不靠譜的,她在建康就只關注建康的事,周邊到底怎麼回事她都不清楚,她也就探不到底。

但始終不得不防。

拿名聲來賭命,划不來。

再說,他們蕭傢什麼時候有過好名聲?

最近是新皇登基,蕭家有從龍之功,加上朝局政局緊張,沒人顧得上說閒話。

不然,蕭家哪一次落下過是非榜嗎?

她就這一個嫡親的弟弟,弟弟還是個作天作地不靠譜的,她可不想他不惹禍,禍再找上他。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將郗紹給擠到了外邊,給他急的啊。

“謝兄,僕射,皇上召僕射與司空進宮,有要事相商.”

郗紹之所以搶過來這門差事,就是知道蕭御史今日做壽,肯定這二位是聚到這裡來。

畢竟此時正在國喪,自家做壽雖算不得娛樂,但若被人傳出去總是不好。

蕭寶信向謝顯使了個眼神,謝顯便心裡有數了,這是讓他把蕭寶樹的事兒給解決了。

‘放心,岳丈已經修書讓寶樹回來了。

之所以這時這麼說,估計也是不想郗家小看了,或者傳出去好像蕭家怕事,見事兒就躲出去,如今外面亂了,聞風又逃回來,好說不好聽的。

但蕭司空疼兒子的心是槓槓的,剛聽謝顯一提,人家就已經去操作了。

大事兒上,人家可不拘小節著呢。

戲還是要演的,很有幾分大義凜然的架式。

倒把謝夫人給急的火燒眉毛一樣,眼瞅著都要急眼了。

蕭寶信心裡也是大寫的一個服字。

知道郗紹來是傳皇上口諭,便也不敢耽擱,告辭了蕭御史,與郗紹三人便一道進宮去了。

眼看著酒宴散了,謝夫人和蕭寶信也就沒有多待。

蕭敬愛和楊劭緊隨其後,也一道出府。

肖夫人和蕭妙容直送到了門外,好言相勸:“大兄是疼兒子的,斷不會不允的,阿嫂回家再好好勸勸大兄……打仗的事兒說不準,咱們還是保險起見,回建康待著吧.”

旁邊的蕭敬愛連個眼神都沒給,話不投機半句多。

蕭寶信卻信步走到蕭敬愛和楊劭跟前,看的不是蕭敬愛,而是楊劭:

“楊將軍,你該知道二孃與我志不同道不和,少有往來。

我是覺得這樣挺好,都有個舒適的距離,像今天這般冒冒然登門鑽營之事,希望楊將軍還是管管.”

“有病就在家養著,沒病……就更要好好養著了,不要得病.”

“省得到處亂說話,徒惹是非——”

“蕭寶信!”

蕭敬愛眼神淬了毒一般,要是一眼能看死蕭寶信,都不知道她死多少回了。

蕭寶信渾不當一回事,也就能快活快活她那碎嘴子了,還總捱揍。

就看蕭敬愛如今一副怨婦樣,她就不信她過的有多好。

就這種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能好了就怪了,對自己就沒個清醒的認識。

楊劭難得與蕭寶信面對面,眼睛都捨不得離開。

但知道她是有夫之婦,不敢造次,看兩眼就把視線給移開了,再看蕭敬愛……

瞎了他的狗眼,哪就能比的。

看了就想掐死。

“我知道該怎麼辦.”

楊劭沉聲道。

有些話不便說出來,可都在他們心裡呢。

至少楊劭和蕭敬愛都當蕭寶信是重生之人,知曉前世今生。

蕭寶信為什麼這麼說,楊劭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