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也是有家室的男人了,孤男寡女見面,總是要避嫌的,不若夫人替我出面解決了此事.”

謝顯笑眯眯地道。

好有道理的理由。

蕭寶信無從反駁,甚至覺得他做得很對。

儘管她看破了他,殺人滅口不是他的本意,他純粹就是想教給解決諸如此類麻煩事的能力。

像是師傅,交給她一項一項的任務,完成之後就學會了一種本事。

說他呵護她,珍重她很對,可是他還有一種身為師傅的那種放手讓她去幹的豁達。

“好.”

她應下。

緊接著謝顯將地契和銀票交到蕭寶信手裡,“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不要打人.”

果然,沒好話。

蕭寶信咬牙,她是有多暴力,讓他這樣憂心忡忡?

“你要是信不過我,你便自己去吧。

避什麼嫌,避的哪門子嫌,算起來那還是你三叔的小妾.”

“男女大防.”

謝顯絲毫不為所動,“我只和自己夫人私下裡幽會.”

蕭寶信:……

滾!

氣人的,就那嘴可會說了。

這貨就是有這種能力,上一息讓她氣的咬牙,下一息就讓她心花怒放。

“稍安勿躁.”

謝顯連忙安撫,是他沒說明白。

“那程氏矯揉造作,城府深,還愛拿腔作勢。

人醜話還多,沒那腦子還要算計別人,自以為聰明,拿別人當傻子,我是擔心卿卿一時受不住.”

蕭寶信坦白說,聽完他的這些評價,沒見面她都想揍人了。

但,她就不是個手欠的。

沒惹到她頭上,她是不會輕易動手的,畢竟能力多大責任就多大。

她有功夫,也不能看誰不順眼就揍誰。

她揍人也是很挑的,好麼。

再者,有他這小毒嘴還用她出手嗎,光聽他說,她就解氣了。

多的話沒有,二人便坐上了牛車,直奔程氏在長幹裡的酒樓。

那裡並非主街道,是在一條偏巷裡的兩層小樓,是面向普通百姓的一個酒樓,樸實大方,並沒有高等酒樓那般雕樑畫棟,在建康城算是中等。

此時酒樓門可羅雀,安安靜靜沒半個人,恨不得路人到了這裡都要繞路走。

謝顯讓車停在巷子口,蕭寶信則帶著有梅和木槿直接進了酒樓。

走近了才聽到裡面有飲酒作樂的聲音,越近聲音倒是大了,門才推開迎面砸過來就是一個酒罈子。

蕭寶信下意識一個下腰躲了過去,右臂卻在空中一轉,順勢將酒罈一攬,再一轉,原路給扔了回去,只是力道卻比之前扔過來的要大了不止一倍。

只聽嗷的一聲尖叫,緊接著伴隨著的是轟然的咒罵聲。

“——我的頭!”

“孃的,哪個不開眼的敢還手!”

“兄弟們,上!”

叫囂的猛,但沒有一個人衝上來的。

畢竟露這一手的,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拿椅子的,拎碎裂了的酒罈的,還有舉起吃了溜乾淨只餘菜湯的盤子,大門正對著一桌人用餐,整個上下兩層樓,只有這一桌客人,八九個男客,各個虎背熊腰。

掌櫃的,還有店小二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客客客客客人,換家酒樓吃吃吃吃、吃吧.”

掌櫃四十多歲,是個熱心腸。

“你不知道這酒樓我們兄弟幾個包了嗎?!出去,否則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

個頭最高的男的扯著大嗓門喊道。

蕭寶信一看這配置還有什麼不清楚的,這一排八九個長的都跟一個模子扒下來的一樣,有兩個人痦子都一模一樣長在左眉毛上方,說他們不是一家人她都不信。

又在程氏的酒樓裡鬧事,還能不是在這裡鬧出人命官司那潑皮一家嗎?

看樣子是銀子訛的少了,不太滿意,在這裡攪和人家生意,還想再榨出油水來啊。

“你們在看什麼?夫人我都差點兒被打了,你們還瞪著眼睛看?”

蕭寶信難以置信地看向有梅二人:“給我打.”

有梅是個猛的,早就躍躍欲試了,只等蕭寶信一聲令下首當其衝就一拳砸了過去。

木槿自然也不甘於人後,不吭不響地就上手。

說是潑皮無賴,會兩個拳腳功夫也不過是日常打人打出來的經驗,還真都不是練家子,以致於蕭寶信一方竟是碾壓性的勝利,八九個大漢被兩個手無寸鐵的小丫環給揍趴到了地上,哼哼唧唧直求饒。

“還上嗎?還要打嗎?”

蕭寶信冷笑,沒兩把刷子也敢在她面前班門弄斧,好好活著不好嗎?!

“不打了不打了,英雄好漢,饒命!”

眾大漢齊聲求饒。

掌櫃和店小二的眼神放光,跟看著偶像了似的,蕭寶信這時才抬起頭看向二樓,程氏妖嬈地站在二樓,臉上似笑非笑地望下來,只這眼神說不準是對她,還是對堅決有錯就要認的大漢們。

在她身旁站著三個小郎,表情卻生動得很,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呲著牙,都被蕭寶信露這一手給驚呆了。

“聽說你要與我談談,現在得空了嗎?”

蕭寶信仰臉笑問。

這麼美的一張臉,程氏怎麼可能忘記,就是這貨帶著謝家人將謝老三給押回府,還將自己倆兒子給撂倒了。

又美又狠的,她想忘也忘不掉。

謝老三告訴她,這就是蕭司空家的大娘子,打遍建康城,連世家公子都沒少挨她的揍。

是她惹不起的。

直到看見她,程氏算是反應過來謝顯為何表明要一個時辰之後再見了,人家根本就沒想自己出面,把他家夫人給推到前面來了。

就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盤算,給她生打出建康城嗎?

“童掌櫃,還不請蕭夫人上來待客?”

一擰身,人家回樓上的雅間了。

蕭寶信磨磨牙,終於知道謝顯的擔心是對的,就光打這一照面,她手就有些癢癢了。

她就不知道,這貨裝的是什麼,和她談話掉價還是怎麼著,說話連看人都不看的,哪裡學來的這副作派?

上一個和她這麼裝的,現在已經身敗名裂,被送去了尼姑庵——

不對,是兩個。

週四娘去了,安吉公主也去了。

這程娘子也要去,恐怕還不夠格呢。

蕭寶信甩袖上了二樓的雅間,趴地上聲聲姑奶奶,祖宗的求饒全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八九個大漢連滾帶爬出了酒樓。

剛一出去就挺胸抬頭,不是剛才的他們了。

“呸,哪裡來的小美娘子,老子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走,報官!爺爺也是她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