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打也不能白打啊!?”

話音未落,便覺得脖子上一涼,一柄冰涼涼的劍就橫在了脖子上,清風陰著一張臉,在他身後還有十來個護院。

“送官.”

車裡傳來清冷的男聲。

“打砸營業場所,衝撞官眷……好好和丹陽尹說上一說,請他秉公辦理.”

說是秉公辦理,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為首的大漢嗷嗷直叫:“你誰啊?我們哪裡打砸啊,我們是被打被砸——”話音未落,清風已經舉劍砍來,倒是沒敢用劍砍,掉轉了個方向,拿劍柄就砸那大漢的臉上,沒兩下子左邊臉就腫了,再張嘴就往外冒血沫。

‘噗’吐出了一顆後槽牙,可想而知清風手下的力度。

見了血,大漢蔫了,一家子八九口子安靜如雞。

“我們郎主是誰,你還不配知道.”

明月在車旁隔著前面十來個人喝道。

“押下去,帶走!”

清風一個眼神,眾護院紛紛給大漢解下腰帶,還沒等大漢們驚叫你們郎主是劫財還是劫色,就已經被緊緊纏住了嘴,再發不出任何喊聲。

###

程氏在窗邊看完了整場,走到謝顯帶出來的護院將鬧事的那些大漢全給押走,才關上窗,轉過身來面對蕭寶信。

屋子裡只有她們兩個人。

程氏招待不周,連盞茶都沒人端上來,蕭寶信就站在桌案前四下裡打量這間房,勉強算得上雅緻,倒是極乾淨整潔,牆上還掛上字畫,都是些沒聽過名字的。

直到耳邊聽到程氏衝她這邊走過來,蕭寶信依然沒轉身。

讓人將她帶進房間裡,然後就當她不存在看起熱鬧,現在熱鬧看完了,她就必須要搭理的道理?

對她愛理不理,她就讓人高攀不起!

“沒想到謝尚書請出夫人過來,請夫人恕妾身怠慢.”

程氏輕聲細語,卻沒有和謝三爺說話時那股子九轉十八彎,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這不是會好好說話嗎?

蕭寶信:“你的確怠慢.”

程氏一愣,她也算是久經沙場的了,開這個酒樓迎來送往,見識了不少男男女女,這麼直白不給人留顏面的還是少見,尤其女人更少見。

“看了外面那一齣戲,你有什麼想法?”

蕭寶信問。

程氏面色有幾分難看,“夫人這是在給我下馬威?”

殺雞儆猴的意思,敲打她讓她知難而退嗎?

“你……有馬嗎?”

“夫人這話是何意?”

蕭寶信掃了房間一眼,“不請我坐嗎?程娘子,咱們總不好站著說話,畢竟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完的事兒.”

程氏忍了忍,“那是……總之還請夫人恕罪,酒樓的事搞的我焦頭爛額,三郎又每天吵著要阿爹——快請坐.”

然後才揚高了聲音,吩咐人上茶。

“茶就不必了,估計我喝不慣.”

其實蕭寶信這話並無深意,還真就是如實把想法說了,她本來就不好喝茶這口,尤其程氏這酒樓只面向普通百姓,東西再好也有限,就更入不了她口了。

可她沒想到就這一句話比之前她說的那些對程氏的傷害都大。

謝三爺也是從來這般高高在上,說她的酒樓勉強上得了檔次,家裡店裡一應用的他都瞧不上眼——瞧不上眼,你倒是掏銀子給往高了抬啊,就只長了嘴會說。

她就這檔次的人了,他都一用好些年,還跟她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本來都在她心裡憋著呢,蕭寶信這麼一說穩準狠一刀捅了個正著,戳了她肺管子一般。

“那就算了.”

程氏轉身坐到桌案後面。

“我本不想打擾謝府,可是見不到祭酒,那陳家兄弟幾個又步步緊逼,作鬧的厲害。

連酒樓也經營不起來……補償我也照付了,他們始終嫌少。

今天他爹有個頭疼腦熱,過來作一番,明天他娘吃撐了要去看病抓藥也來作鬧。

方才夫人也看到了,酒樓雖然開門營業了,但他們兄弟堵在那裡,哪個進來他們輕則罵人,重則就直接扔東西打人,有多少客人也被他們趕走了.”

“我也是求助無門了,不然斷斷不會攔住謝尚書的車——”

“你想進謝家大門,有沒有打聽三房的正房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蕭寶信沒將她的話當真的聽,不過都是推辭。

什麼沒有辦法,不想惹事就直接報官好了,反正人命官司她都已經賠了錢,再來搗亂就是他們理虧。

可她顯然沒有,完全是借勢想扯出謝三爺,逼他出面,和她綁在一條船上。

程氏面上為難:“妾身並沒有,只是夫人到底是何意?”

“你似乎並不是很瞭解我三嬸,或許是三叔那裡聽了什麼有了錯誤的認識.”

蕭寶信緩緩坐到程氏的對面:

“你以為,三叔的後宅為何那麼幹淨,連妾生子都是近兩年才生的——以前不是沒有,都被三嬸處理掉了而已.”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後宅陰私何其多,可男人卻當妻賢妾美,一切盡在掌握.”

蕭寶信笑。

“你覺得我在嚇唬你,卻不知我是在幫你.”

“在外面樂得逍遙不好嗎?大家族裡生存,你當是簡簡單單把男人哄好了就是倚仗了嗎?只要你入府為妾,主母是可以隨意發賣了你的,便是你生了兒子,不便發賣,你在後宅裡,在三嬸的治理下,你以為會比你在外面要好過?”

“你也是老江湖了,不至於這麼單純吧?”

程氏:“夫人的來意我明白了,只是……這是謝祭酒之意,亦或謝尚書之意?”

“哪裡還有謝祭酒?”

蕭寶信聳肩,“三叔已經被罷職免官,閒賦在家.”

這些天程氏自己還焦頭爛額,更沒有訊息來源得到朝中大事,聞言不禁大吃一驚:

“謝祭酒被罷職免官?!何時的事?!”

“就是三嬸鬧上你家門之後,建康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之後。

龍顏大怒,將三叔免了官職,不然你以為為何你天天在謝府外面,一次都沒有堵到他?”

“三叔因你而丟官,將你接進府裡是根本不可能的。

程娘子不如早日為自己打算打算,”說到這裡,蕭寶信輕輕擊了兩下掌,就見木槿捧著手裡的黃花梨木的木匣走了進來,放到了蕭寶信身前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