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做畫,蕭寶信能想起來與謝顯有關的,就是那一張張被他塗黑的畫紙,上面的情緒是那麼……讓人一言難盡。

以前只聽說過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嫁進謝府以後,他便是一直忙於朝政,真正閒賦下來的時間幾乎沒有,就以前和她一道坐月子天天膩到一塊,但是那時候她是養身子為主,他也沒有精力拉她瘋啊。

以至於謝顯一提到做畫,蕭寶信當即眼睛一亮。

“好啊.”

兩人手拉著手就去了書房,歪坐在榻邊,謝顯筆走龍蛇都沒用得上一柱香的時間就畫完了。

很是隨性的水墨畫,五官相貌說不出多像,但神情氣韻活脫脫的就是她,蕭寶信看了一眼就滿意的不得了,直嚷嚷著要裱起來。

主要是畫中人的肚子也挺著,人一生中能有幾次大肚子被畫啊,太難得了。

而且嘴角那一抹笑,她自己看了都覺得美,不勝收啊。

“你居然這麼有才,夫君,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啊?”

蕭寶信如果不是怕自己粗手粗腳把畫給扯皮了,當即就抱懷裡了。

謝顯:他就是這麼隨意幾筆,至於就這麼誇他?

商業互吹嗎?

還是剛才送那頭畫著實太不滿意,和那一對比,她是拿這一幅比對頭面,而故意作出的歡喜姿態?

“想什麼呢,我真喜歡!”

蕭寶信推了他一把,笑盈盈的。

“我夫君真有才.”

‘你夫君的才華還沒都顯露出來呢。

謝顯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當然,他看著是真心無疑了,反正哪個被自家夫人這麼誇,驕傲也是理所應當的。

早知道隨便畫幅畫就能這麼讓她開心,他當然會更用心,力求完美啊。

“你已經很完美了.”

蕭寶信捏捏謝顯的臉蛋。

突然,肚子被踢了一腳。

“喲,小傢伙也同意呢,說他阿爹完美!”

謝顯愣了一下,“他真這麼說?”

“這麼點的小嬰兒在肚子裡已經會說話了?”

蕭寶信一時間竟無言以對,感覺倆人腦回路不在同一條線上。

老兒子朕倒是在肚子裡就會說話,那是因為他就是個老靈魂,帶著前世記憶。

但這次肚子裡這個是真沒那麼嚇人,正正常常的一個胎兒,沒事兒踢踢她,翻個身,再踢踢她,也就這樣了。

說話溝通什麼的,是真不會。

其實在五個月以前,她是真提心吊膽了那麼一陣子,老兒子就是那時候突然冒出來的,說些前世今生的爛事。

她是不想前世那些個兒子都集體打包過來,於她沒什麼傷害,但對謝顯來說就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的確是孩子親生父親無疑,但是帶著前世的記憶,總感覺……有點兒瑕疵呢。

一個,真心就足夠了,太多了他們也無福消受。

好在這一胎還算給力,沒作出什麼妖蛾子,做夢蕭寶信都不知道謝了多少回老天爺。

被老天爺打跪著習慣了,又是重生的蕭敬愛,又是回爐重造的謝琰(楊大春),對於腦回路清奇的老天爺沒有對她肚子裡另作一番神奇的安排,她謝天謝地謝蒼生。

孕婦心靈脆弱,真心經不起折騰。

“……你在想什麼,他當然不會說話,他還那麼點兒,還是塊肉.”

蕭寶信嫌棄地看向謝顯:“我就是被踢了一下,誇張地表達了一下,至於這麼難理解?”

謝顯笑嘻嘻地:

“主要是娘子的天賦技能太神奇,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嬰言嬰語.”

“不過,二郎這麼誇阿爹,阿爹還是開心的.”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給二郎起什麼名字……卿卿覺得琪這個字如何?王其——琪,取美玉之意。

和阿琰是一樣的.”

蕭寶信:“你要開玉石鋪子嗎?”

一堆美玉?

“當然,名字是好聽啦。

我沒有異議,都聽你的.”

蕭寶信的視線還在那幅畫上,怎麼看怎麼美,怎麼看怎麼滿意。

對於起名字之類的事,她就不曾操心過。

想想當年老兒子冒出來的那幾個名字,感覺謝顯用腳趾蓋兒起出來的都比那個好聽。

而且什麼‘這些天’,分明是她懷孕的訊息一傳出來,謝顯就已經每天鑽研文字,光名字已經寫滿了十張大白紙上。

這是分明經過了六七個月的斟酌,拍板定下來了。

當然,她有一票否決權,她反對謝顯肯定不會堅持。

但真心沒必要,都是他的心血。

“阿琪這名字很好聽.”

夫妻倆秉燭夜話,聊了小半宿,看蕭寶信連睡覺都捨不得鬆開那幅畫,謝顯終於確定這位是真喜歡。

“以後每年我都給你畫一幅畫像.”

謝顯輕聲低語。

蕭寶信:“……你不會是想每年都拿畫來敷衍我吧?”

腦子都不用了,直接拿畫打發她?

原諒她想的太多,可她就是這麼想的。

才成親兩年半,就已經開始敷衍了嗎?

想想,有點兒怒了。

謝顯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住,撲哧就笑了。

瞧那小臉,就跟沒得著眼前一整盆魚的貓咪似的,亮出了鋒利的爪子,意圖不在撓人,更多是表示不滿。

臉蛋鼓的跟塞進兩個李子似的。

“當然不是。

卿卿,”謝顯抱住蕭寶信:“你想太多了。

為夫的只是看你太喜歡這幅畫,心想著每年都要為你畫像,也算是一種紀念,等老了,拿出來再看不是也很有意趣?當然不是每年都是一樣賀儀的意思……賀儀我還是要另外準備的.”

蕭寶信臉蛋微紅,覺得自己好像失態了。

她一本正經地捧著肚子道:“還是和懷阿琰時一樣,我情緒真是說上來就上來。

唔,這樣真的不好.”

竟說的跟真的一樣。

謝顯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簡直歡喜的不要太甚。

“和卿卿在一起時,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他在她耳邊輕聲感嘆,“你任何的表情,任何的情緒,包括你的小脾氣,大脾氣,我都鐘意.”

蕭寶信被緊緊抱在懷裡,耳邊盡是他的心聲,滿滿的都是:

‘愛你,鐘意你。

以至於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話突兀地鑽進耳朵裡,是那麼鮮明,振聾發聵:

‘就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表情好生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