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司空帶兵直下荊州,開始時還先禮後兵,派了親信過去與臨川王對話,就怕這中間是有什麼誤會。

臨川王倒是好酒好菜款待了親信,人家言明瞭怕永平帝找後賬。

登基前就把廢太子給殺了,登基後天下大亂把叔父輩也好,兄弟輩也好能殺的都殺了。

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又把在奪嫡之戰中站在他一邊的淮陽王給殺了,全家處斬沒一個活口。

他怕啊。

讓他去建康,是為了什麼啊?

那不就是下一個拿他開刀嗎?

蕭司空親信不比蕭司空本人,那是個謀士,一張嘴能說死一活人,能把一活人給說死。

把臨川王說的掏心掏肺的,什麼心裡話都往外倒。

別的不說,淮陽王的死對臨川王是個刺激。

就跟個點著了火的炮竹一樣,感覺自己也要燃燒爆炸了。

可問題淮陽王不是被永平帝清算的啊,那是自己有謀反之心,當朝刺王殺駕,多少人看著呢。

雖說前提是他殺謝顯親孃被人所發現,歸根結底那是淮陽王自取滅亡。

謀士從頭到尾,原原本本擺事實講道理,總算說得臨川王願開城門迎蕭司空進城一敘了。

臨川王親自把謀士給送出城,結果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當天晚上就偷襲了蕭司空。

好在蕭司空打仗作戰謹慎慣了,早有防備,饒是如此兩方仍是殺個勢均力敵,各有損失。

臨川王出爾反爾,率先與朝廷撕破了臉,幾乎是第一時間蕭司空就把訊息傳回了建康城,新年剛過沒多久,人人自危,都怕與臨川王的這場戰爭重蹈先前的覆轍,造成天下大亂。

永平帝坐在龍椅上日常發愁,就沒一天!

就沒一天他這皇帝當的高枕無憂的!

天天怕什麼來什麼!

趕巧了淮陽王死了,沒稱他心如他願,結果臨川王又造反了。

——就那麼個老實貨,書呆子,在先皇在位時跟個縮脖鵪鶉似的,到他這裡就造反了,造的這麼義無反顧!不管不顧!

能怎麼辦?

幹啊!

只能幹!

永平帝被迫強硬,只能強硬。

當即就給蕭司空下了旨意,讓他攻打荊州,拿下臨川王,死活不論。

其實就是要臨川王死。

這時候雙方也顧不得最初因由是什麼了,或許緣於誤會,緣於猜忌。

現在打都打起來了,就什麼都不重要了,朝廷容不得出爾反爾的臨川王,臨川王也不敢再伺候一個分分鐘同室操戈,要殺盡皇室子孫的永平帝。

永平帝起了要召回謝顯的心思,讓他想不到的是這事兒還沒落實,只是在朝會的時候起了個頭,就招來了撲天蓋地的反對之聲。

以刑部尚書羊鳳明為首,群情洶湧。

包括接任吏部尚書之位的徐二郎也堅決反對。

當然師出有名,有叛亂,平啊,蕭司空帶著精兵良將已經去了。

謝顯起復,他能做什麼,上戰場殺敵嗎?

歷來,奪情自古有之,從來都是武將披甲上戰場殺敵的份,文官奪情不許人丁憂守孝,聞所未聞。

問楊劭的意思。

“微臣相信蕭司空定有能力平叛。

當初蕭司空主動請纓,必定有足夠的把握,微臣以為,陛下何不靜待蕭司空的好訊息?”

對蕭司空臨陣請戰,奪了他的差事,楊劭心裡還窩著火。

“謝愛卿以為如何?”

永平帝又問謝晴。

“長兄至孝,伯母的死給他的打擊極大,如此才遠赴下邳守孝,也是至情至性.”

謝晴沉吟道:“如果陛下有需要,當然一聲令下,長兄必然前來襄助.”

這話,說跟沒說一樣,永平帝看謝晴的眼神帶著股子玩味。

謝晴連眼都沒抬:“只是微臣認為,現下並未到危及存亡之時。

文有羊尚書,徐尚書、褚監君,武有蕭司空、楊護軍,薛領軍。

陛下身邊人才濟濟,臨川王叛亂實屬垂死掙扎,微臣相信蕭司空不日便可平亂.”

“陛下看重長兄,微臣深感榮幸.”

“只是歷來奪情都是武將,文臣奪情聞所未聞……當下最重要的是團結一心對抗臨川王,陛下實不必為此分心。

只要陛下需要,相信長兄隨時會回來.”

這就很明白了,現在不可行。

永平帝點點頭,一時的興頭就這麼被壓下去了。

同時他也知道了,這些個,包括謝晴、楊劭,都不是樂見謝顯起復的。

以後謝顯丁憂期滿,起復之後,怕是各自要在心裡記上一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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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這些爛事,謝母是一件都沒讓人往謝顯那邊傳,包括謝寧和江潛,跟沒發生這些事是一樣的。

謝母的心思都在蕭寶信身上。

她月份越來越大,肚子往下墜的厲害。

謝母算是每日裡得見蕭寶信的,依然是看一次嚇一次,心驚肉跳的,沒見過這麼大的肚子,分分鐘砸腳面的節奏。

蕭寶信就更不要說了,基本上六個月以後就沒睡過好覺,怎麼睡怎麼不舒服,夜裡至少要起個四五回,折騰的她整個人都萎靡不振了。

生孩子太折磨,以後哪怕喝避子湯對身體危險害,她也要試試——

大不了,再喝別的中藥再補回來唄。

蕭寶信都下這樣的決心了。

宣城長公主出了月子就興沖沖地抱著定邦跑來,滿臉的自豪,渾身的驕傲,跟蕭寶信顯擺呢:“將來我還要再生兩個閨女兩個兒子,最好是像大娘子一樣,一次生倆。

多省心,省力的.”

看著定邦那小臉,反正她是沒看出來是有多像蕭寶樹。

是個眉清目秀的漂亮娃娃不假。

可聽完宣城長公主的話,蕭寶信氣的肚子直疼。

省什麼心,省什麼力,比她之前生兩次的苦難還要加倍,折磨人。

這就是饞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現在行走坐臥,就是靜止不動腰都疼!

“噝……”

“噝……”

宣城長公主驚恐地抱住定邦往後退,一雙貓眼兒瞪的溜圓:“大娘子,你咋了?氣性這麼大嗎?”

臉都青了,脖子上的筋都崩起來了。

“我!”

蕭寶信捧著肚子,臉都擰的變了形:“可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