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侍?”

朱清對這個稱呼還很陌生,唯一明白的是,森若雪的這位齊叔,似乎自願被他控制。

這當然是件好事,用松鼠的話來說就是走大運,然而森若雪的目光像是要殺了他一般,朱清自然不敢答應,只得勉強一笑:“前輩,莫要拿朱清開玩笑啊!”

“我說了,我齊中天不是在開玩笑.”

齊中天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怎麼,難不成你還嫌棄老夫?”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朱清下意識往遠處挪了挪步子,想要避開森若雪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輩……你看這……”森若雪終於忍不了了:“我不同意!”

齊中天搖搖頭,問:“阿雪,你有什麼不同意的?”

“這件事絕對不行.”

森若雪想也不想,直接說:“齊叔,我記得很清楚,當年您去世的時候,已經是天仙三星的實力,而如今魂魄在此地修養多年,不知吸收了多少天地靈氣,實力更是不知長進多少。

難道你心甘情願地為這個毛頭小子驅使?”

“哈哈,英雄不論出處!阿雪丫頭,你難道忘記你父親當年對你說過的話了麼?”

齊中天也不生氣,反而豪爽地笑了起來。

森若雪還有幾分不甘,似是還要堅持:“可是……”“好了,我心意已決。

而且,既然你已經與這位小兄弟同行這麼久,說明你也是十分信任他的吧?”

齊中天一針見血,指出了森若雪心中的想法。

森若雪一噎:“我……”她猶豫了許久,終究沒有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

朱清卻顧不上,有些急切地問:“前輩……敢問您可是說真的?”

“哈哈,我齊中天說一不二,不過小子,這麼大的便宜可不是白撿的。

我要你幫我做幾件事才行.”

齊中天眼睛一眯,像一隻狡猾的老狐狸,已經開始算計一切了。

朱清被他這種目光一看,立刻有種不妙的感覺,只得硬著頭皮問:“敢問前輩,是什麼事情?”

“很簡單,一來在阿雪利用黑翼蛛蝶卵恢復的時期,你需要守在這裡,確保她的安全;二來就是……”齊中天頓了頓,才繼續道:“我要你和阿雪一起回到青葉城,殺了我千機閣內的叛徒!”

朱清無奈:“可我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迄今為止,他們一直在與種種複雜的事情糾纏,先是深潭中的巨蛇,接著又是秦霄意外之色,跟著他們又發現了天刀門在用血祭這種殘忍的功法修煉……朱清只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將他們越纏越緊。

而現在,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人是誰,如何去殺死他?沒想到,齊中天卻平靜地回答:“我知道.”

“什麼?!”

朱清和森若雪齊齊一驚。

“齊叔你……”森若雪不由得一臉驚訝,忍不住問:“齊叔,你是如何知道的?”

齊中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感慨道:“作孽啊,想不到當初的一念之差,竟惹來日後如此大的麻煩!”

“什麼麻煩?”

齊中天緩緩道:“阿雪啊,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父親要殺死那個豢養妖獸的千機閣弟子,你執意阻攔他的事情?”

森若雪一愣,連忙回答:“記得,如何能不記得?想當年,我還為此和父親大吵一架……難道說?”

“不錯.”

齊中天點了點頭:“正是那個人.”

“可是……”森若雪大吃一驚,如果真的是那人,那麼對方如此千機閣的一切就能解釋了,而潭中巨蛇的來歷也有了答案,但問題是,當年那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人死不能復生!朱清在一旁聽著,心裡立刻“咯噔”一下,難道說這裡也有一個和他類似,機緣巧合之下死而復生之人?齊中天回答:“這也是我當年後悔的事情啊!那人,並沒有真的死去.”

“當年,你父親確確實實是命人將那弟子處死,妖獸用烈火焚燒,確保不會再次復生。

然而他沒想到的卻是,他下令行刑的人,與那弟子有私仇,為了報復和折磨他,便沒有立刻將其殺死,而是將其送去了地下城.”

“地下城?”

這一次不僅僅是森若雪,連朱清都忍不住跟著叫了一聲。

“你叫什麼?”

森若雪不滿地看過來,皺起眉頭:“難不成你還知道這些?”

朱清顧不上和森若雪解釋,忙忙地問:“前輩,你所說的是不是地下城的最後一層?”

十八層地獄的酷刑,當初松鼠和朱清提及這個的時候,他還十分震驚,居然能用這種酷刑來折磨人。

就算是朱清自己,也未必有那個信心承受這一切。

雖然松鼠後來告訴他,冰火雙生花的效果和那個差不多,他也對此心有餘悸。

齊中天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朱清:“小兄弟,你真的是剛剛來到青葉城麼,怎麼懂得如此之多?”

朱清一愣,頓時尷尬地笑了起來:糟糕,他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記了這些是松鼠告訴他的,在旁人聽來,卻會認為是他自己想方設法打聽到的,而他剛剛來到此處,哪裡會知道這麼多?必然會引起懷疑。

齊中天大概也能猜出,此事一定是有高人在指點朱清,不過他也不去拆穿,而是話鋒一轉,繼續自己的講述:“不錯,正是地下城的最後一層,當年那人被扔進了那裡,他在千機閣沒有習得多少,即使與人格鬥也只有輸的份兒,而他輸了之後,就被扔進了閻羅殿.”

說到這裡,朱清大概明白那個可憐的傢伙身上發生了什麼,不免震驚起來:“前輩的意思,難道是那人……”“不錯.”

齊中天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他撐過了那十八道酷刑,最後得到了閻羅殿的赦免,將其放出了地下城.”

森若雪也是一臉驚詫之色,她萬萬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那麼,那人離開地下城之後,又去了哪裡?”

齊中天長嘆一聲:“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一件事!當年我發現處刑的人為了報復將他扔進地下城後,就匆匆忙忙去尋,結果卻得知了這個訊息,那人已經離開了.”

“據說他離開的時候,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整個人只能癱在地上爬行,但居然還有氣.”

齊中天搖搖頭,面露不忍之色:“那裡的人說,沒有人來幫他,他就這樣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從地下城最底層爬了上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默默看著他,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讓敢上前阻攔。

聽說他的身後拖了一條長長的血跡,最後恐怕連血都流乾了.”

“那他還活著?”

半晌過後,朱清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齊中天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人。

但那些人都說,人都成了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再活著了.”

“說實話,我當時也抱著這種僥倖,然而,那之後沒過多久,千機閣就出事了.”

齊中天臉上浮現出沉重之色,道:“你還記得黑扇子麼?”

“黑扇子?”

森若雪點點頭,微微皺了皺眉,道:“我不喜歡他,雖然他對父親忠心耿耿,但為人太小雞肚腸,不是君子品性.”

齊中天嘆了口氣,道:“你可知道,當年就是他將那人扔進了地下城?”

“原來是他!”

森若雪睜大了眼睛。

朱清這時覺得不對勁了,忙忙問:“等一下,前輩,你說的黑扇……閣主,你還記得那天千機閣圍攻我時,領頭的那人麼?”

“自然記得,怎麼了?”

森若雪皺著眉看朱清,似乎嫌棄他打斷了齊中天的話。

“他也叫黑扇……閣主,難道他們是同一個人?”

朱清急切地問。

的確,看黑扇的那暴躁的脾氣,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過分的事情來。

“自然不是.”

沒想到森若雪卻搖了搖頭,道:“黑扇子,當年就已經死在千機閣的那場意外中了.”

“而且是我親眼所見.”

說到這裡,齊中天接過話頭,道:“那一日我衝進黑扇子的居所,發現他和他的妻子已經慘死,背後破開一個大洞,內裡的內臟已經全部被挖空,而那個人就站在那裡,衝我陰狠地笑著……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場景.”

“見我出現,他便飛快逃走。

他的四肢健全,一點也不像一個全身骨頭俱碎的人。

我一邊驚詫他到底用何方法恢復,一邊衝進去,將兩人的孩子抱了出來.”

“孩子……?”

齊中天說完這些話之後,朱清突然意識到什麼,腦子裡靈光一閃,全部線索都串了起來——殺死秦霄、豢養巨蛇的人,其實就是當年地下城中僥倖逃脫的地下城弟子。

而他在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恢復之後,又回到了千機閣中,試圖從內部瓦解千機閣,當年千機閣的慘劇,顯然也是他參與其中的功勞。

而黑扇子……朱清意識到,黑扇可能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