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車牌號

逃課的初一學生許焱，騎著腳踏車在街上溜達一圈後才回的家。他一進院子，便看見坐在小板凳上的蘇央。

穿著天藍色短外套米色裙子，小皮鞋上繫著蝴蝶結。馬尾辮快到腰，滿臉淚跡，眼睛紅成兔子一樣，偏頭看著他。

許焱沒在意，單手抓著書包往牆角扔，抬腿進了屋裡。他倒了杯水咕嚕咕嚕的喝，水滴到衣服上也不在乎，手背一擦，往紅木沙發上靠，找電視搖控器。

那女孩站在門邊，手裡抓著一塊長形帶著包裝紙的巧克力，撕開的地方咬了一小角。

＂小鬼，看什麼看？＂他不自然地兇她，看她明顯變了下臉色，心情莫名其妙的被逗樂。

開啟電視，轉檯看音樂節目。蘇央還沒走，許焱瞥了一眼過去。

＂你是誰家小孩？＂終究上下打量她，有一丟丟熟悉感，但又想不起來。

未料那女孩慢吞吞地走進來，停在許焱跟前，小臉盤，大眼睛撲閃撲閃，跟玻璃珠似的，她很是認真地開口。

＂原來你就是許願哥哥啊。＂

許焱皺眉，狐疑地坐直身體，又仔細看了遍她的臉，還是沒啥印象。

＂不是許願，是許焱。＂他改正。

＂燕子的燕？＂她用驚訝的語氣。

＂3個火，小學教過沒！＂許焱沒好氣，抬眼去看電視。

蘇央點頭＂哦＂一聲。

＂你哪來的？今天開學第一天，小學還沒開課？＂許焱問她，視線沒動。

蘇央仍盯著他看，回想剛剛他騎回來的腳踏車，已經不是之前那輛，他長高了好多，跟個大人一樣。

＂哥哥也不是沒上課。＂說完她笑了下，顯而易見的取笑。

許焱聽了才側過臉看她，＂小鬼，滾開，別打擾大爺我看電視！＂

＂有人逃課了。＂

蘇央說完還是笑，眉眼彎彎，梨渦可愛，透著一股天真，臉頰淚跡泛出光亮。

許焱定定看著，突然伸手拽過她的手腕，張嘴咬了一大口那巧克力，咔聲斷了一大截。

蘇央目瞪口呆，一時間沒有動。看他用手指在唇邊捏走一小塊包裝紙，接著咀嚼起來，身體往後靠，蹺起二郎腿，吃得美滋滋的樣子。

＂巧克力不錯，榛果味的。＂

他勾著唇邊壞笑，＂行了，小鬼，滾吧。＂

蘇央，＂……＂

許焱在許校長下班回家的點出的門，長腿一跨騎上車，踩著往街口去。

才過了一會，車身緩緩變慢，輪胎髮出聲響，他垂著腦袋看，發現輪胎扁塌，又去看後邊的輪胎，同樣沒氣了。

怎麼可能？今早上才打滿的。

腳踏車停下來，打支撐架，他蹲著身子檢查，輪胎一丁點氣也沒，充氣口的帽蓋也不見了！

是那小鬼！一定是她！氣死人了！！

許焱打算跑回去揍她一頓再說，正準備要行動，左耳被人揪著，扯了起來。

＂許焱！＂父親怒氣洶洶的臉近在咫尺，許焱內心暗叫不妙，靈活地扭動身子，手肘頂開許川的手，拔腿就跑。

＂臭小子！你給我回來……＂

許焱邊跑邊回頭，＂我……我上午鬧肚子，下午！下午我就去上課！＂

＂你還扯謊！＂

許川在他後邊趕了一段小跑，停下時已經氣喘吁吁，他不忘抬手指著親兒子的背影喊。

＂許焱……扣你……扣你兩週零用錢！＂

許焱聽見後剎住腳步，不再跑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沒錢花。扭頭去看，長長巷子裡，站了不少吃瓜鄰居，還有剛買菜回來的阿秀奶奶，她是家裡的保姆。

＂小焱，你又惹事了？＂

阿秀奶奶喚他，上前幾步扯他衣角，＂先跟你爸道歉，乖。＂

許焱此刻心口很堵，畢竟上初中了，臉皮比小學時代薄了些，丟臉啊！

都是因為那個小鬼！

當許焱回到家，抬頭就看見陽臺裡的蘇央，他氣沖沖往屋裡上二樓，走到陽臺找，那小鬼不見了。

一肚悶氣沒有出處，抓了抓頭髮，才發覺寸頭太短，抓不住。想起父親要他寫檢討，他坐在書桌上寫，寫就寫，這個他早就熟到滾瓜爛。

下樓吃飯的時候，發現那小鬼就在飯桌上，乖巧地笑著說什麼，惹得許川樂呵樂呵的。

許川向他招了下手，＂過來，這位是妹妹，叫蘇央，讀3年級。＂

妹妹？嘖，笑死人。

＂他就是許焱，大你4歲，央央可以喊他哥哥。＂

蘇央從椅子站起來，很有＂儀式感＂的伸手揮了下，語氣禮貌，笑得天真無邪。

＂哥哥你好，我是央央。＂

阿秀奶奶聽了笑得合不攏嘴，把最後的魚湯端在桌上，看著他倆，感嘆地說。

＂以後這倆孩子都有伴嘍……＂

時光飛馳，13年過去。許焱近兩年已經很少回想過去，一是因為忙，二也是因為很忙，還有因為莎莎。

他曾經想象過，蘇央會回來，也下定決心過，不讓她回來。

青春年少時的若即若離，又似有似無，兩顆心的義無反顧，都讓彼此措手不及。蘇央不屬於這裡，她該去更好的地方。

當大學讀研名單出來，蘇央名字也在內的時候，許焱確實有放下心頭大石的感覺。他的女孩很爭氣，從一進大學就專心致志，4年來保持名列前茅。

畢業典禮當天，許焱提前一晚到達紅洲市，開了一天的車，隻身一人。

他買了鮮花跟禮物，卻始終沒有踏進學校一步。許焱清楚，是因為他不敢。當初趕她走的時候，語氣有多決裂，她就有多受傷……

手機鈴聲響起，回憶被掐斷，許焱的煙抽完了。他接聽，對方是包廂裡其中一個富二代，喊話問他是不是去哪野了，讓他回去。

回包廂還不到半個小時，兩位大少爺終究醉得東歪西倒。許焱喊來了幾人，將兩位扶撐著上3樓，上邊一層有幾套專門提供給VIP貴賓休息的房間。

一切安排妥當後，許焱下一層，看見小刀，並肩走出酒吧。

許焱的黑色路虎就停在門口，莎莎撐著車頭，彎著腰在嘔吐，葉子比她清醒，輕撫她的後背。

瞥到許焱走近，她提嗓子問莎莎，＂你該不會是……有了？＂

＂莎莎，你大姨媽找你了沒？＂

小刀聽了眉頭一跳，睨了眼許焱，他神情如常，側臉輪廓優越，垂眼看著自已的女朋友。

莎莎只顧著吐，沒聽清楚什麼。葉子遞紙巾給她擦，她用礦泉水漱口，胃部舒服了些，意識恢復不少。

她知道這是許焱的車，一出門便看見那有特殊意義的車牌號，727。

天下間竟然有那麼巧，這個號是隨機抽取的，當時她就在許焱身邊，從選車到提車，申請車牌號，辦保險，她幾乎都賴著到場。

727，毫無懸念的被許焱選中。

就像莎莎本身，也是被它選中。

7月27號，許焱只提過兩次，一次是兩年前，許焱第一次上門找她的那天。

第二次，是上個月在床上的時候。

許焱近兩年特會賺錢，於是也就引來更多的鶯鶯燕燕，她不看緊些怎麼行！他不止是她的長期飯票，還是她這輩子的寄託。

相貌是小有名氣的帥，五官立體稜角分明，大眼睛單眼皮，不笑時是不近人情，簿唇輕抿，唇色天生偏紅，這是莎莎所羨慕的。

笑起來的樣子是那種壞壞的痞帥，莎莎特別喜歡，而許焱的身材更是接近完美。

可惜……莎莎暫時還不曾真正擁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