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自習下課,學校門口,宋亭序如往常一樣,直到看著時簡上了顧以昀的車,他才轉身回宿舍樓。

自從上車,她就一直低著頭,看上去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狀態。

“把頭抬起來。”汽車行駛在大道上,穩而不快,他轉頭看她。

她緩緩抬頭,鼻樑上的創可貼,暴露在人前。

于斌向顧以昀告了狀。

“瞧這架勢,應該是亞軍吧。”兩個人的博弈,她是亞軍?

“她比我傷得重。”她是在維護自已的名聲。

“哦,還是冠軍,是該驕傲。”他嘲弄道。

“在學校要乖乖的,為什麼要動手?”他單手握著方向盤,手指修長。

“看不慣她。”夠狂。

他知道,她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她只是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裡,她防備自已,防備任何人。

“檢討書寫了嗎?”他繼續問。

“為什麼要檢討,”她輕啟薄唇:“我沒錯,我從來不認為自已會做錯,即便真的做錯了……”她忽然停下,不再說下去。

即便真的做錯了,我也不會接受任何人,在任何公共場所,指責我的過錯。

“好,你問心無愧就好。”他手掌間的方向盤一轉,變了道。

“……幹什麼去。”她看著脫離了回御水的路線,高昂的問道。

“買個蛋糕,犒勞一下冠軍同學,爭取下次取得更好的成績。”

顧以昀和宋亭序不同,從他口中出來,即便是再溫柔的話,語氣也是平淡的。

**

御水爵邸

一個六寸的動物奶油蛋糕,粉色的,很好看。

一樓客廳,顧以昀在切蛋糕。

時簡看著她切蛋糕:“……張阿姨呢,給她也留一塊。”

“張媽老家家中有事,請了幾天假,你自已先吃,下次再買。”他給她拿了叉子,和蛋糕一起端到她面前。

“哦。”時簡沒多想什麼。

她剛想開始吃,等一下,忽然想到,還要給師兄錄歌。

而鋼琴在一樓。

“你要上樓睡覺嗎?”她在攆他。

“不去。”他斷然拒絕,現在家裡沒有了張媽,各類家務還需要他親自來做。

他在拖地。

“……”她苦思冥想,最終開口:“我想吃榴蓮蛋糕,你去給我買。”

“嗯。”他繼續拖著地,沒什麼其他舉動。

他想,她總歸不能讓自已現在去買。

“現在。”她窮追不捨:“現在去。”

剛才在蛋糕店,他問她要吃什麼,她只有一句“隨便”,現在又要吃榴蓮蛋糕。

“明天行不行?”他立下拖把。

“……現在。”即便無理取鬧,她也不願讓別人過多知道自已的事。

直到確定顧以昀真的開車離開,她回頭望著那臺鋼琴,輕輕走過去,輕輕坐下,又輕輕掀開琴蓋。

輕輕撫著琴鍵,熟悉又久違的感覺。

她拿了自已寫的樂譜和歌詞,夾在樂譜架上。

又開啟手機錄影,放在正前方,使自已的一張臉和鋼琴都能呈現在上面。

紅色按鍵,開始錄影;原相機,沒有多餘的濾鏡,鼻樑上的那個創可貼,也並不影響她的顏值。

“春秋萬載,花開花落,繁花不復開。豈止一年一度碑前醉,梨花樹上再無紅顏棲。為何情字難卻,獨留郎君痴等逝人還能再相見。

如果不能回到最初,我願放棄,與你同歸去。只為告訴你,我的心意。哪怕厲箭冷襲,萬毒蝕心,我還是隻愛你。

世人閒談兒女情長,熾熱張揚;誰記我們當年山盟海誓,轟轟又烈烈。哪怕天地毀滅,萬念俱焚,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最終卻是,狂風有暴雨,日月有山河,而我沒有了你。今生不能共白頭,來世妄願朝暮處。一步一腳印,從此浪天涯,再也不分離——”

她的嗓音充斥著魅力和韻味,每一個音符都帶有靈魂,簡直天籟之音,純淨無暇、美妙動聽。

可以讓人陶醉心中,心曠神怡,感受音樂的美好,如痴如醉……

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她笑了,發自內心,音樂可以使她忘記煩惱和疲憊,感到快樂和放鬆,她自認為是無可替代的。

她笑著,忘記了今天的煩惱、疲憊和不開心,抬頭去看那手機螢幕,這時,卻發現上面多了道人影。

準確來說,是她身後多了一道人影。

顧以昀,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是……他根本沒走。

或者,他又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後的?

她回頭,一時間還在笑著,很好看。

她笑起來時,那完美的神情猶如珍寶般閃閃發光;她在彈琴時,纖細的手指一下一下按在琴鍵上,流暢動聽,萬丈光芒。

“很好聽。”發自內心,肺腑之言。

直到聽到他的聲音,她才緩過神,緩緩收斂了笑容。

與他對視,鬼斧神工絕俊的一張臉,此時是盡是溫柔、以及流露對她的認可。

她努力去剋制自已,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不要有什麼覬覦之心,不要痴心妄想,也不要對任何人放下戒線。

很好聽,她知道自已彈唱的很好聽,她知道自已很優秀,並且她不需要別人來評價自已。

她回過頭去,按下停止鍵,存入“圖片”。

她依舊泰然自若:“你是第一個聽到這首歌的人。”

“這是你寫的歌?”他緩緩問。

“這是我第一次彈唱。”她模稜兩可的回答,不表示明確的態度。

說著,她拿了手機和歌詞樂譜,就要上樓。

“榴蓮蛋糕還吃不吃,我已經讓程司機去買了。”他駐足在原地,鋼琴凳前。

“明天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