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安暮雨穿著一身淡黃色睡衣長裙站在門外還頗為緊張,明明住進霍家前信誓旦旦說著必定要弄明白霍嘉言的真心,過上幸福快樂的豪門婚後生活。

可偏偏越江遲一過來自己就亂了陣腳,甚至還因為這樣讓自己更加難堪。

“進來。”霍嘉言沒有料到會是安暮雨來給他送東西,皺著眉頭看著她燙得通紅的手指,“王伯去哪兒了怎麼是你?來我面前裝可憐扮無辜嗎?很用不著,我心中有數,只是希望你下一次別這麼蠢地上了人家的當!”

安暮雨被他這一番話說得手指縮起,輕輕把碗放在桌邊,深呼吸一口強撐著眼淚不落,“我,我知道你怎麼想我,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解釋清楚,我與越江遲清清白白,做過一些頭腦不清的混賬事也是從前,這一次我是……被他帶去了房間,但我保證我決計沒被他碰過!”

霍嘉言撐著腦袋,彷彿看見了什麼不理解的生物,他怒極反笑,“你以為我在意的是這個?安小姐,新時代新氣象,未成婚的談情說愛算不得什麼東西,我也很清楚我娶回來的人是什麼德行。我氣的是你不自知!自己多大酒量多大力氣不知道,白白被人做筏子扎我心窩。”

“你,你不氣我跟他同睡一張床?”安暮雨向後兩步啞然。

不提還好,一提到這個霍嘉言才平息下來的火氣又要上頭,他將安暮雨扯到自己的面前,兩人臉對臉之間距離不過分毫,“安暮雨,你要是還有一點已婚女士的自覺,以後就不要跟著不三不四的接觸到處亂跑。”

他的呼吸就打在臉上,渾身上下溫暖的雪松氣息由內到外地包裹著安暮雨,燻得她整個人都軟了,咬著嘴唇糯糯地說好。

不耐煩地擦掉安暮雨隨時掉下來的眼淚,霍嘉言眉頭都快要夾死一隻蒼蠅,“我從前都不知道你竟然是水做的?在越江遲面前不哭不鬧,倒是知道在我面前哭。”

抽了一下鼻涕,安暮雨討好狀地握住霍嘉言的手掌搖了搖,殷勤地把那甜水捧到他的面前。

霍嘉言冷哼了一聲,面前的安暮雨對他而言就像是天上剛學會展翅飛翔的雛鳥,毛都沒長齊,從小也沒有受到過無條件的疼愛,自己怎麼捨得讓她因為自己遭受到別人的攻擊。

他擦乾淨自己的嘴角,“從明天起,沒有必要的事情你就不用出門了。”

安暮雨正欣賞著霍嘉言書房內壯觀的書籍藏本,下一刻倏然轉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你要囚禁我?霍,霍少,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名正言順的夫妻,但好歹我也是個自由人,你這樣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霍嘉言時常不理解安暮雨究竟在想什麼,看著眼前突然變成刺蝟扎人的人,他更加不願解釋被人誤解的真心,只是聽見名正言順之時,眼中沉沉,將那一碗已經喝乾淨的碗摔在地上,“我不管你的心裡還有什麼別的東西,你得記住,你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帶著你的碗滾回房間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安暮雨忍著淚早就哽咽地一抽一抽,她本來就知道霍嘉言並非什麼好相處的人,可也沒有想過他竟然連自己的人身自由都要徹底地限制,那她到了霍家不過就是換了一個鑲著純金邊的鳥籠,自以為做了一場美夢,不過就是階下囚,籠中鳥而已。

縱使她自己也願意擱在家裡,當一隻睡覺吃飯的米蟲,可也不該是被迫失去權利。

她哭著跑了出去,霍嘉言閉上眼睛,手指朝著門的方向鬆開又合上,過了許久看著滿地狼藉,默默撿起一片碎瓷片,開啟了保險箱。

這個保險箱裡都是放著他這一生最貴重的東西,除了數不盡的財富,還有他與安暮雨結婚的證件,現下恐怕又要多了一塊安暮雨第一次為他端來的碗碎片。

霍嘉言珍惜地用手帕擦乾淨那兩張結婚證上細小的灰塵,把它們放在胸口牢牢握緊。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歡愉中,最寶貴的東西,只可惜,結婚證的另一個主人從來不願意與他好好相處,就連自己自以為是萬無一失的保護都不想要。

“王伯,你給她睡前再拿兩個冰袋,女孩子愛嬌,今天這三兩回的哭明天肯定眼睛腫得不想見人。還有,她從明天開始不許出門……出門也讓外面的保鏢寸步不離地跟著。”

王伯笑呵呵地從走廊裡露了個頭出來,“安小姐是少爺唯一一個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少爺放心,安小姐向來是個再軟和不過的性子,瞧著吃吃喝喝就夠了,這兩天好像也就只有一封張家千金送來的生日請帖請她出去玩。”

霍嘉言點了點頭,細長的眼眸裡滿是疲憊,“這一場晚宴誰都知道安暮雨是霍夫人,想來不會再有不長眼的欺負她。也好,有朋友在身邊總比跟著我快樂,讓她出去鬧騰吧。”

王伯低頭應了聲是,帶上門敲響了二樓的門,“少夫人,少爺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擦著眼淚開了門,安暮雨迎面就碰上王伯遞上了一盤盛著冰袋和請貼的盤子,“夫人,少爺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別往心裡去,這不就給你送出去玩兒的門票來了。”

安暮雨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沒事兒,霍少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沒事兒謝謝王伯。”

“您明白就好,早些歇息吧。”

關上門,安暮雨強撐著的笑容立即垮了下去,一手握著冰袋靠上眼睛,一邊百無聊賴地開啟那封請帖,安暮努力吞嚥了一聲口水,只覺是命逃不掉。

她避之不及,一心想要逃開的張揚陽生日宴會,原本生著氣但一想到能夠藉著霍嘉言禁足的藉口推脫過去,她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再靠近那個沒心肝光長心眼兒的女人了。

可偏偏,霍嘉言這麼體貼地幫她接了這個社交活動,現下不去倒是打了霍嘉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