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在醫院又做了一次檢查,確定了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姜靖和季柔離開了病房,準備出院。

“你手上的傷不要緊麼?”

電梯裡,季柔低頭看向姜靖的左手,她還記得昨天夜裡遇襲時,姜靖被黑狗抓撓出的傷口,按理說,應該要包紮一下才對。

“不要緊,你看。”

姜靖抬起手來,將手背展露在季柔面前,那些凌亂交錯的傷口已經不見了蹤跡,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季柔看了一眼,微微笑道:“那就好。”

她這兩天以來見證過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事到如今,也不會為此感到太過震驚了。

就在兩人離開住院樓,途徑停車場時,一個女孩與他們迎面而來並擦肩而過,又在幾步之外叫住了他們。

準確的說,是叫住了季柔。

“等等,你,這位小姐,稍等一下。”女孩轉過身來,指著季柔,她的用語雖然客氣,可聽起來總感覺是在發號施令似的。

季柔指了指自已,不太確定的問了一聲:“我?”

“對,沒錯,就你。”女孩放下手,點了點頭。

姜靖第一時間挺身向前,攔在二人中間,警惕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這位長相清冷,表情淡漠的女孩看起來跟他們差不多歲數,內搭穿著倒沒什麼,只是她披在身上的那件細繡著青色雲紋的紅色大袍看上去尤為出奇。

加之她佩戴在腿上、腰間、胸前、甚至頭髮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飾品,讓人打從心底的覺得,這個女孩似乎與常人不太一樣。

有了昨晚那次搏殺經驗之後,姜靖知道,要對任何陌生的人與事物保持一定的警惕。

眼前這人看起來正常,但她那與常人不同的特殊之處,並且還特意叫住了季柔,還不一定藏著什麼壞心思。

然而女孩沒有看姜靖一眼,專注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季柔的臉上離開。

見對方沒有回應,姜靖正要再問一次的時候,女孩才淡淡地說道:“印堂發黑,體虛力弱,精氣失衡……小姐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怪事?”

季柔先是和姜靖對視了一眼,才搖頭說道:“不,沒有。”

其實還真讓她給說中了,季柔這兩天遇到的全是怪事。

但事關緊要,牽扯方面過多,季柔不願透露,更何況發問的人是一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是嗎?”女孩眯了眯眼,似乎不太相信季柔的答覆。

姜靖不願糾纏太久,轉身說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果不其然,女孩又叫住了他們:“慢著。”

“……又怎麼了?”

只見女孩從隨身的手提包裡摸索了片刻,隨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塊還不足巴掌大,又以紅繩為系的木牌,說道:“拿著吧,對小姐你有好處,可以辟邪,免費的。”

“不用了,謝謝。”兩人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可女孩又鍥而不捨的追上了他們並攔在身前,臉上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繼續道:“拿著,對你有用。”

姜靖和季柔又互視了一眼,雖說陌生人的東西不能亂拿,尤其是這種來路不明得東西,但女孩的態度這麼強硬,反倒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最終,兩人向女孩妥協了。

姜靖先把木牌拿在手裡看了看,木牌的一面用紅筆寫了一個“敕”字,另一面則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這些紋路並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像是木材本身自帶有的。

除此之外,這塊木牌還帶著一股十分濃郁,好像是燒香時所散發的那種香火氣味。

確認沒問題之後,姜靖才把木牌遞給了季柔。

女孩講解道:“好東西,帶在身上就不會有髒東西靠近你。”

“謝謝你。”季柔將木牌攥在手心,向對方點頭致謝。

就在他們以為完事了之後,剛要邁腿離開,女孩又又又叫住了他們!

“等等!”

姜靖有點不耐煩了,問道:“又怎麼了?”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向他們伸出手來,攤開掌心,上面什麼都沒有。

顯然,這是在向他們索要著什麼。

“要錢?”

姜靖問了一聲,直到對方點頭同意之後,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詫異地道:“你剛才不是還說免費的嗎?!”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原來自已和季柔都被坑了!

據說,有種騙局是由騙子扮演某些假扮宗教人員,向路人贈送看似貴重,實則是批發產物的飾品,如果受騙人上當接過了騙子所贈之物,騙子就會以“捐款”、“化緣”為由,向受騙人索要錢財。

到時候,就算是受騙人想退回,騙子也會託口說什麼“這東西開過光”、“受過香火薰染”、“退回來就不靈了”之類的藉口,如果不想把事情鬧大,受騙人往往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沒想到,一時疏忽,就被人給薅了一把羊毛!

女孩說道:“東西是免費,但是贈人信物,替人消災,結下善因,就得收取善果,我收的僅僅是一個象徵,給多給少,取決於你。”

“行吧,這可是你說的啊。”

風吹雞蛋殼,財散人安樂。

看這小玩意做工還不錯,何況對方也沒有獅子大開口的意思,姜靖尋思著掏錢就掏錢吧。

直到他從褲兜裡取出一張二十塊錢的紙幣,女孩卻又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再多一點。”

不是說給多給少都行的嗎?怎麼還嫌少呢?

不過,看在那個木牌的做工確實還不錯,女孩又挺誠懇的份上,姜靖也不想計較那麼多,又掏了幾個口袋,才發現自已身上沒有更多的現金了。

姜靖無奈道:“身上只有這點,將就著收了吧。”

然而對方默默的掀開大衣的一邊,露出了掛在內側,一藍一綠的收款碼牌子,然後說道:“可以掃碼,還是說你要刷卡?”

“我掃!”

姜靖趕忙掏出手機掃碼,付了一百塊錢過去,生怕女孩會從包裡掏出一臺POS機來。

“叮咚~到賬一百元。”

聽到包裡傳來了轉賬成功的通知聲,女孩的臉上才稍稍多了一分笑意,她微微鞠躬,道了一聲:“乘惠。”

說著,她又不知從哪拿出一張名片,上面寫著她的名字以及聯絡方式。

“如有需求,或遇困難,請聯絡我,二位珍重,再見。”

女孩走了,走的很是乾脆,跟剛才糾纏二人的樣子全然不同。

“餘若水……少見的姓。”

姜靖輕唸了一聲,沒再多想,收起名片後,便與季柔一同離開了。

姜靖要把季柔送回她家,他們沒有乘車,而是選擇了步行,這是季柔的意思,不為其他,她只是想重溫一遍這種能夠自由行走的感覺。

在路上,季柔把錢還給了姜靖,並舉著那塊木牌,看著上面胡亂圖畫一般的紋路,她問道:“你說,剛剛那位小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一眼看出了我身上的問題。”

姜靖對此毫無想法,搖頭說道:“或許她只是蒙出來的呢?這年頭的裝神棍的騙子也不少,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點,尤其是最近幾天。”

隨後,他目光瞥向季柔手中,視線聚焦於木牌上的紅字,頓時又有了不同的猜想。

“或許……她有什麼真本事也說不定吧。”

……

另一邊,醫院得走廊裡。

餘若水進入醫院之後,便徑直走到了住院部,直到她踏入了住院部的大門,她停下了腳步,那雙清亮的丹鳳眼中浮現出了些許困惑。

“是這了。”她自顧自的小聲嘀咕著。

本來,餘若水只是路過這家醫院,卻在途經門口的時候,感知到了一種獨特且邪性的氣息,雖然那種氣息正在逐漸變得微弱,但本著職業道德,餘若水還是打算進來看一看。

而現在,她十分確定,氣息正是來源於這棟住院樓裡,至於具體在哪裡,這就要靠她自已找了。

所幸她的直感很強,並沒有在樓層之間停留太久,避免了被護士認為是可疑人員。

依靠著經驗與直覺,餘若水在六樓的一間空病房裡找到了那股氣息的源頭。

她先是環顧病房,這裡剛被收拾過,一切都是嶄新有序的模樣,沒有什麼異常。

隨後她開啟了衛生間的門,在那一刻,餘若水不禁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兩個……不,還是三個?妖力各有強弱啊。”

餘若水面對著空無一人的衛生間內部,好像她能夠透過時間一般,看到曾經發生在這裡的畫面。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一名護士打斷了餘若水的冥思,站在門前的護士對她問道:“您是病患家屬嗎?住院部內請不要隨意走動,還有……”

“昨晚這裡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

餘若水的提問打斷了護士的話,而護士愣了一下,沒有多想,直接回答道:“沒有聽夜班的同事說起過,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事吧。”

“那就好,別催,我這就走。”

見餘若水頭也不回的走了,護士滿懷困惑的望著她的背影,本來還想著問問對方古怪行為的背後目的,卻沒想到就這麼讓她跑了。

最後,護士略有不滿地嘀咕了聲:“真是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