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許時間之後,楊子羽從地上爬起來,見到吳羌扶著左臂愣坐在地上,嘲諷道:“懦夫。”

吳羌聽罷,怒從心中來,反駁道:“你這人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反而落井下石!”

“喏喏,你自已的寶劍都守不住,不是懦夫是什麼?”

“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活剝吃了!”

“切!”楊子羽瞅了一眼吳羌,很不屑地問道:“小子,你叫什麼?”

“吳羌,吳下…吳越同舟的吳,羌笛悅耳的羌!”

“什麼搶敵越耳?我還殺人越貨呢!”楊子羽不知道吳羌說的什麼,只得大聲回應以掩蓋心虛。

“你叫啥?”

“我?我…我叫苦丁!”

“苦丁!哈哈,誰家父母會給孩子取這個名字!”吳羌剛說完,又感覺自已失言,心想著這亂世之中幾人家中能夠團圓,八成父母早就過世了吧。

“去你孃的!”楊子羽一腳將吳羌踹倒,“我娘就給我取這名,你管得著嗎。你是哪來的野娃子,竟敢這樣欺負我。”一邊說著,眼角一邊泛著淚花,話帶哭腔。說完便背過身去,輕輕抹淨眼角,箇中委屈,難以言表。

吳羌這時就像犯了壞事的娃娃,忍著身上的疼,心裡卻是愧疚的很。伸出右手在她身上輕輕拍了一下,輕聲道:“苦丁兄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別介意……”

楊子羽見他不是有意尋釁的樣子,輕輕拍落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默默說了一句:“沒事。”

就在此時門口緩緩走進一個叫花子老媼,一邊拄著拐,一邊小快步走向楊子羽,笑道:“柳兒,你怎地跑這來了?想死媽媽啦!你是不是找那傻小子了?”

當老媼走近之後,瞧見屋裡亂七八糟,於是走向吳羌,擰著他的耳朵就教訓道:“楓兒,你這臭小子又欺負柳兒啦?你當初親口對我說要好好照顧柳兒的!難道成家了,說過的話都變耳旁風了?看來今天我不教訓你一下,將來柳兒還不被你欺負死?”於是,老媼擰的越是緊了。

吳羌被這老媼突如其來訊問搞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云。但是耳朵被她使勁擰著,嘴上只得應著說:“老婆婆,好好好,我錯了。”

老媼一聽,更是一氣,大罵道:“娶了媳婦,連媽媽都不喊了?臭小子,忘恩負義的東西。”由此,擰的更加緊了。

只見這時楊子羽嫣然一笑,猶如芙蓉開蕊,月射寒江,神態姿色透著些許嫵媚。

“媽媽,放過這臭小子吧,瞧他那樣子,以後也是不敢了!”

老媼聽完之後,鬆了手指,仍是訓斥道:“再敢欺負柳兒,媽媽我非把你耳朵擰下來不可!”

吳羌凝視著苦丁,心裡一番疑惑,這兄弟如此年輕,怎麼孃親卻是個年邁的老媼?剛才那老婆婆分明是把我當成他的兒子,還有什麼媳婦結婚?難道他是…女人?

“看什麼看,沒見過姑娘啊?”楊子羽見他瞧出些許端倪,又覺此人生性不壞人,索性鬆開束起的髮髻,也不再隱瞞,因此語氣也稍加緩和了些,“那老婆婆得了失心瘋,瘋言風語的,估計兒子兒媳都死了,她說啥你應著便是,也別當真。唉…這兩年也就我陪著她說個話,可憐得很吶……”

楊子羽嘴上說的是那老媼,但是心裡想的何嘗不是她自已?那老媼失了兒子兒媳,自已失了父親母親,何其相似。這幾年,兩人相依相伴,情同母女,在這亂世裡拾得半分苟且。想到此處,楊子羽眼中含著幾分酸楚,卻是倔強地不動聲色。

“苦丁兄弟,啊不,苦丁姑娘,先前在下言語有失,得罪之處,還望姑娘海涵。”說完,吳羌忍痛舉起雙手,彎腰作了個揖。

楊子羽見他也是無意,就白了他一眼,心裡略感舒坦,嘴上卻說:“哼,誰稀罕!”隨後,她撿起兔子,轉身便去幫助老媼拾掇柴火去了。

此刻,霽月光風,繁星映眼。

吳羌扶著門柱,緩緩走出廟堂。坐在不遠的門墩上,思索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恍如遊夢一般。不久之前,殘淵還在手上,轉眼之間就丟了。但是瞧那人身法,絕對不是自已能夠應付的。而且聽那人語義,分明知道自已使得是懷谷劍法,然而身形手法卻不似與我派有何淵源,那他究竟是誰?吳羌雖細思冥想,卻不得其義。

“哎,吳羌,給我挪個地。”

吳羌轉頭一看,苦丁拿著半身兔肉走了過來,遂不住地挪了挪位置。

“老媽媽讓我給你那塊肉,怕你餓著!”剛說完,楊子羽就撕了塊兔腿給他,嘴裡不時地念叨著:“真不知道你小子撞大運還是怎麼的,老媽媽竟然對你如此之好,生怕我餓著你似的!”

吳羌接過兔腿,回頭看見老媽媽竟然在偷笑,心裡突然感到不好意思起來。但是肚子已經由不得他多想,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嘴裡咕嚕著:“老媽媽對你才好嘞,我的耳朵都被她擰掉了!”剛說完,就嗆了一下,兔腿沒拿住掉在地上。

楊子羽立馬撿起地上的兔腿,放到吳羌手中,大罵道:“一看你就是個敗家玩意,這年頭多少人連一塊肉都吃不起,你竟這般不珍惜!”

吳羌拍掉肉上的土,感到不好意思,大口吃了起來。“啊!咯到牙了!”即使如此,仍忍著疼硬吞了下去。

楊子羽見到他可憐的樣子,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心裡美滋滋的,嘴裡還不時地罵著:“大笨蛋!大笨蛋!哈哈……”

吳羌頭一次見她笑,看她開心的樣子,也就有跟著笑了起來,嘴裡說著:“你笑起來挺好看的,比剛才兇樣子好看多了!”

楊子羽聽完,甩手給了吳羌一巴掌,怒道:“誰讓你笑得?”

吳羌捂著臉委屈到:“你這人怎這般無禮,只許自已笑,不許別人笑!”

楊子羽甩手又是一巴掌,大叫道“對,從今以後,只許笑話你,不許你笑話我!瞧你那熊樣,連自已寶貝都保護不好,還有臉笑!”

說完,楊子羽便轉身為往廟中走去,剛邁出幾步遠,又回到吳羌身邊,用力把手裡吃剩下的兔肉往地上一摔,怒道:“這是老媽媽留給你的,我吃飽了,你吃吧!”

吳羌心中一臉茫然,尋思著若非她是一女子,胳膊剛接好,早就動武了!縱然如此,心中卻怎麼也怒不起來。於是吳羌撿起地上兔肉,吹了吹泥土,賭氣般地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日子漸行漸遠,吳羌三人在破廟裡休息了一段時間,整日以野草野菜充飢。山上野味漸少,偶爾沾上半點葷腥卻也不夠三人塞牙縫。

楊子羽望著遠方,對吳羌說到:“哎,吳羌,你後面打算去哪?”楊子羽這般詢問吳羌,也是想路上有個照應,畢竟自已一個女兒身,又不會半點武藝。但凡遇到個山匪強盜,好點被擄走當個壓寨夫人,點背的話就像今天直接被當成他人口中的乾糧,解渴又解餓!

吳羌雖然也不知道去哪,但是心中信念卻是無比堅定,“我這次出來,是來找我親人的,我的父母,我的師父,我的師姐......”

“師姐?”楊子羽仔細端詳著這個漢子,滿臉露出疑惑。

吳羌臉頰頓時一紅,好像心思被看穿一樣,忙打岔道,“不是,我就是想去找師父。”

楊子羽見他不不知所云,也不再追問,雙手盤在胸前,說到:“我要去北面找親人,你要一同前往嗎?”

“親人?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吳羌詫異道。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你就說跟不跟我走吧!”楊子羽懶得跟吳羌解釋,直接逼問他,希望他能護送自已去找親人。

吳羌頓時不知所措,“我?跟你走?”

楊子羽急忙說道:“吶,你既然答應了,咱們就出發吧!”說完,便束起髮髻,把自已打扮成落魄書生模樣,朝破廟裡走去,不管吳羌表情的驚訝。

經過幾個月的生活,吳羌也不清楚自已的師父去了哪裡,心中也不知道朝哪個方向走,索性跟著楊子羽和老媼朝著北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