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敵

看著窗外的風景，使人的心情能夠暫時寧靜下來。也許正是因為在車上沒什麼事可以幹，使人能夠靜靜地感受沿途的人文自然，體會渺小的自己在大千世界中移動，隨著火車搖晃駛向遠方。尤其是在炎熱的天氣，配上一杯冰水，更是心曠神怡。

對面坐著的粉發女孩安靜地吃著午餐，車廂裡只有他們兩人，似乎一切在這餐車中都安靜了下來。耳戈雖然不發達，甚至可以說落後，但在這裡彷彿有種魔力，讓人靜下來。

“大人。”對面的女孩忽然打破了沉默，將金髮少年從放空狀態下拉回來。

“不夠吃嗎？”

女孩搖搖頭，放下餐具將吃乾淨的盤子推開，擔憂地問：“我只是有些害怕，接下來的計劃。”

金髮少年耿直地對她笑道：“我也怕，但是這件事不能放過去。”

“但只靠您和我……不應該把祭司姐姐放到老家去的。”女孩似乎因此有些怨氣。

“在那種東西面前，人數其實並沒有決定力。”金髮少年端起冰水，手指輕輕敲擊玻璃杯。發出清脆的響聲，好像這個杯子是什麼美妙的樂器。

“可是……”

女孩還想說什麼，金髮少年也不打斷他，微笑著傾聽。但他不打斷，不代表所有人都這麼自覺。比如……

“露米！”有一個興奮的聲音傳來，好像在安靜的車廂裡摔了一面玻璃，把原本的氣氛打的稀碎。

金髮少年詫異地扭過頭，還沒等他完全轉過去臉，一襲黑影就擋住了他的視線。時翎絲毫不見外地坐到了他身邊，開懷地問道：“你居然也在這兒！又來執行任務了是不是？嗨，小熾，我們又見面了！”

對面的粉發女孩更是驚呆了，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時翎，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見外……“啊，呵呵……你好……”

金髮少年看清來人的樣子，臉上的表情逐漸從愕然變成了欣喜，“居然是你！”他張開了雙臂，和時翎開心地抱了一下，水藍色的眸子格外明亮。

“沒想到吧？自從濤山鎮分別之後，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是啊，已經兩個月了吧？你為什麼會來耳戈？我記得現在還在上學，不用在乎你們基地那古板不人性的雙重身份留在學校了嗎？”

“沒有，是因為……”

兩人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時不時忍不住笑了起來。謎鏡向暗洲耳語道：“這個人就是……佐忒彌的……”

“是，露米諾斯。”由於帶著面紗看不到表情，但聽那激動的聲音謎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暗洲拿出了手機咔擦咔擦拍下了幾張照片，滿意地表示肯定。

又有東西可以寫了！嘿嘿！最近溫提斯小報的質量有所下滑，這不就有東西了嗎！

露米諾斯看到時翎身後的兩人，尤其是那份面紗的時候，站起來禮貌地問好：“暗洲前輩，好久不見啊。”

暗洲也不見外，熟絡地衝他招招手，“好久不見，我們大概都有幾年沒見了吧？”她走進這邊壓低了聲音，“上次盛幕城，真的得多謝你了。”

露米諾斯急忙擺手否認，“暗面的事情，那種級別的災害不該有任何人袖手旁觀。”

暗洲感嘆道：“要是都這麼想該多好。那你們兩個聊，我就不打擾了。”她領著謎鏡和小狄，三人坐到了另外一桌，離這邊幾人遠遠的。

“所以，”時翎點完自己晚餐，問道：“你也是因為海里出現的波動來的？”

“是的。”露米諾斯直言不諱，沒有要隱瞞的意思，“我還以為溫提斯不會有人重視這件事，沒想到你們還是來了。你的隊友呢？”

呃，其實確實沒人重視，我們只不過是來度假的，壓根沒想過會找到些什麼。“他們還不餓，在車廂那邊。”

露米諾斯的目光很感興趣地跟著謎鏡，“那個人我過去沒見過。”

“她啊……”時翎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你或許聽說過謎鏡？”

“是她啊。”露米諾斯沒有再多問，似乎謎鏡只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人，他也不關心為什麼她會和時翎他們在一塊。

小熾無聊地撥弄著餐盤裡的麵條，她雖然不理解為什麼露米諾斯很喜歡這傢伙，但他們每次見面都要聊很久是肯定的，自己短時間內是別想走了。

“這麼久了，你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情？”露米諾斯問道。

時翎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沒有必要保密，於是靠近他的耳邊偷偷地問道：“露米，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做卡密的人？”

露米諾斯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略帶困惑地看著他，“你，具體說說？”

在腦海裡快速過了一遍卡密的相關事件，時翎撿重點大概說了一遍，“……就是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沒有真名，沒有相貌，沒有資料。”

小熾抱著盤子，趴在桌子上屏氣看著露米諾斯。金髮少年微笑著聽完時翎的講述，重複道：“沒有任何資訊，蒐集星座石，毀雨，屠夫，異造機體……很詭異。那麼你覺得，這個所謂的卡密會是誰？”

時翎捋捋頭髮，彷彿也是整理自己的思路，語速很慢，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慢慢說道：“我覺得吧，這個傢伙估計是刻意用了假名，隱藏自己的行蹤，很聰明的沒有暴露自己。當然，也許他有表面很光明正大的職務，和人脈……”

“嗯。”露米諾斯的微笑沒有變過，可是小熾卻逐漸坐直了身子。

時翎依舊沒有把目光收回，繼續望著上面，好像那裡有什麼精美的圖案花紋，“很多事件，有太多的未解之謎。那人很聰明，非常聰明，沒有痕跡，沒有線索。”

他伸出手對著露米諾斯搓了搓，“就像是，看上去什麼都沒有，但其實……”手指一彈，一張撲克多出在指尖，遞給對方，“就藏在後面。”

露米諾斯微笑著接過這張牌，看了一眼，是張紅心國王，“但他也不算很聰明，已經將自己暴露給了你。”

“確實不聰明……”時翎的語氣忽然變得奇怪，帶著些嘲諷的意味，“你知道嗎？其實謎鏡已經和我說了，她知道卡密是誰，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時翎勾起嘴角，回過頭與露米諾斯對視，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哦？是誰？”

露米諾斯也淡笑著望著他，直直地迎上他鋒利的目光。

兩雙眼眸倒映著對方的影子。

車廂裡的氣氛莫名變到了冰點，隔著大半個車廂的謎鏡都感覺到不對，探頭向兩人的座位望去。小熾緊張地攥緊了拳頭，離得最近的她也能明顯感覺到，對面的歡樂氣氛不見了。只是一句話的瞬間，彷彿對面坐著的，不再是那個中二自大的愣頭青，也不是隨和溫柔的金髮少年。

他們在決鬥，在廝殺，在賭……

槍口刀尖都抵在了對方的要害，不約而同的靜候著對方的反應！

他們的關係也不像是朋友，更像是……

死敵。

“你。”

寂靜。

火車轟鳴運作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眾人如木偶雕塑般坐立，只有窗外的景物在倒退。

“怎麼還沒做好呀？餓死我了。”暗洲撥弄著桌布，在一片寂靜中抱怨著。但是她的聲音彷彿被隔絕在了世界外，沒有任何人聽到。

露米諾斯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依舊微笑著，好像早有預料。“我？”

時翎沒有再多說，保持著方才的動作，他的目光，就是最好的答案。

露米諾斯白皙的指尖劃過玻璃杯口，用一種嘲弄的口吻，微微靠近時翎，幾乎是宣告一樣的說道：“那你就來試試，打敗我吧。”

戰鼓聲……

宛如有聽不見的密集戰鼓聲，席捲了荒蕪遼闊的戰場！

而就在鼓點最密集的時刻，一柄重錘一錘定音！所有鼓聲歸於沉寂，殺氣在寂靜中達到了頂峰！

“噗哈哈哈哈……”然而似乎是敲得太重，一下子把鼓面敲破了，所有的鼓都漏氣了一樣。冰冷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時翎指著露米諾斯的鼻子大笑道：“我幾乎都要相信了！”

露米諾斯也忍不住樂了，原本禮貌的微笑變成了毫不遮掩的大笑，同樣無奈地指著他，“我承認你一開始嚇到我了，但你得承認我配合的很不錯。”

又是一瞬間，籠罩在頭頂的沉重烏雲被陽光刺破，冰山消融瓦解，戰場變成了堆沙土的遊樂園。而那所謂的兩個死敵，不過是拿著塑膠玩具的小孩。

“我說真的，我一度以為你真的是！”

露米諾斯嘆了口氣，一攤手錶示無奈，好像他還挺遺憾似的，“唉，可惜，我不是那個聰明的惡魔。這樣，我們豈不是就能較量較量了？”

“你還別說……”時翎認真審視了一下對面坐著的這人，“剛才我還有一絲激動，如果真的是你來當我的死敵，倒真的很好玩！”

“聽起來你很失望啊。”

“是啊，如果真的是你就好了。和你鬥智鬥勇，我覺得我們兩個能較量一輩子呢。”

露米諾斯笑呵呵地，他覺得時翎這個提議真不錯，“確實，是一件值得讓人失望的事。”

有人端來時翎點的晚飯，他是真的已經餓極了，“總算是來了！”

露米諾斯略微認真了一點，“但事實是我確實沒有聽說過卡密這個人，也許我能在以後留意一下。”

“那我可真的太感謝了。”時翎狼吞虎嚥地用餐，嚥下去一口說道：“不過你也小心一些。”

“但這個訊息到底屬實嗎？真有這麼個人？”露米諾斯疑惑地問。

時翎仔細地找出盤子裡的肉，給的肉是真的少，“應該是真的吧，雖然我也只信一半。”

“嗯，寧可信其有吧。”露米諾斯將手中的撲克遞回去，“喏，你的牌，少一張可是就不全了。”

時翎哪還顧得上牌，他都一天沒吃飯了，現在覺得面前的食物是最美味的東西，別的已經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