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深海之上

現在。

房間裡很靜。

暗洲結束了講述，靜靜地喝著奶昔，似乎只是講了一個傳說小故事一樣。

但這就是她七十年前的親身經歷，那時候，面前的這幾個人都還沒有出生。

最震驚的有兩個人，音璃，和凱森。他們和其他人不一樣，因為他們懂，他們知道，知道很多內幕和實情。有些事情溫提斯瞞瞞時翎這種人可以，但音璃這種核心人員，和凱森這種基地內部的家族，居然也不知道這件事。

最嚴肅的也是兩個人，露米諾斯，和謎鏡。他們都是暗面的翹楚，露米諾斯自不用說，謎鏡雖然身份不光彩，但沒人能質疑她的名聲和實力還是有的。這件事情，發生在七十年前，佐忒彌不知道，訊息靈通如謎鏡也不知道。他們心中也差不多有了定論，雖然暗洲沒有明說，但海里的東西不是星座石還能是什麼？

聽的最震撼的是三個人，小熾，莫伊和時翎，彷彿他們能看到當年的研究所裡，坐著的那些人們，那個獨臂老人霍克，還有三位犧牲的年輕前輩。

當然，小狄表示自己完全聽不懂，瞪著眼睛瞅著他們。

“怪不得，部長說您瞞了我們多久……”音璃結合前後的發生了一切，先問了一個最關鍵最想知道的：“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除了我，這世界上沒有人知道。”暗洲語調還是很平靜，“知道的人都死了，當初本來就是秘密行動。”

“那，那您是怎麼活下來的？”這是音璃最覺得不可思議的一點，根據描述，那場災難的最後一幕應該是沒人能活下來才對。

“可能是我的創能比較特殊，和那股力量產生了契合。”暗洲這個答案沒有經過證實，她也沒有證據來論證，可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這樣。

從那之後的很多年裡，她都在查閱古籍，不斷地研究那一天的意外。她想要找到方法，起碼弄清楚海底的東西是什麼。同時她也分析了自身的改變，沒人知道她活下來的代價是什麼，只知道從那之後暗洲再也沒有在別人面前摘掉過面紗。

音璃還是沒緩過來，她向後退了幾步，示意其他人也說兩句，自己現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凱森聽完所有的一切，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可是這個想法太可怕，以至於讓他甚至不願意相信。他彷彿是想要保護一樣，擋在了兩位隊友身前，“然而就在災難過去七十年後，您又來到這裡，而且還帶著我們，我很想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凱森給所有人提了醒，大家不是來這裡聽故事的，是來完成任務的，而且這個任務就是故事中的那場災難的源頭。也就是說，這一次很有可能死的就是他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別緊張，我沒有打算讓你們送死。”暗洲冷靜地看著他們，“每年這時候，我基本上都會回來，來祭奠當年死去的人。當我得知，基地再次檢測出波動，並且派你們過來的時候，我就想要把你們送回去，飛機都安排好了。”

“那為什麼……”凱森沒說完就就被打斷了。

“但當我在火車上看到了露米諾斯，我那時忽然覺得，也許可以殺掉它了。”

“我？”原本安靜聆聽的露米諾斯愕然地指著自己，“前輩，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暗洲嘆息一聲，她擁有比常人更加深邃的知識庫，因為她曾窺見過世界的奧妙。在那次事件之後，她不僅活著，腦海裡還多了許多人類歷史無法記載的“知識”，就像是災難過後的一份恩賜。

但她獨獨不知道海底那東西的來歷，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才好，那東西太大了，太老了，“七十年裡我沒有能找到殺死那東西的辦法，無論是多麼強大的科技，還是創能，都不行。可能只有星座石能做到。”

音璃已經開始不再信任暗洲，問道：“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來到了基地，拿到了雙魚石，可是您沒告訴我。”

“因為一塊不夠。”暗洲指著他們兩個，“但如果是兩塊，說不定，還有點兒機會。”

謎鏡脫口而出：“這不可能吧？星座石現世的才有幾塊？佐忒彌的天枰石，溫提斯的雙魚石，加上那塊濤山裡的處女石，和一直沒有下落的水瓶石、天蠍石，然後您說下面的東西堪比兩塊星座石？”

“是的，這還不算它本身的強大。”如果是換別人來說這話，肯定被當作瘋言瘋語，一笑而過了。可是暗洲說出這話，代表的含義就不同。

莫伊腦子裡則是今天早上的爭辯，“那為什麼，今天一早您又阻止我們繼續進行了呢？”

對啊，暗洲的意思明明是，她想要藉助露米諾斯的力量，和音璃一起消滅海底的神秘生物。可是現在暗洲又拼命地要阻止他們，不讓他們行動。

暗洲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我……”

“我想前輩是改變了主意，不想讓我們冒這個險。”時翎一直沒有開口。他相信暗洲是憎恨著海洋下那東西的，當年的計劃，將近百人在她眼前喪生，連自己的生還都是一個奇蹟。他更加相信，即便是暗洲也在懼怕那東西，詭異而強大的未知物體，她在害怕，這一代的年輕人也會因為她而送命。

只因她經歷過一次，不想再經歷了。

沒想到暗洲說的卻是：“是這樣，但，也不完全是這樣……”她沒有再說下去，又喝了一口奶昔。

“這七十年裡基地發生了多少變化？世界發生了多少變化？當初您又為什麼要隱瞞？是為了掩蓋您的過錯嗎？”音璃質問道，她覺得這件事暗洲無論如何需要給眾人一個交代。

“如果可以，我願意為那些逝去的人贖罪。我不需要掩飾，沒那個必要。”暗洲的聲音似乎很遙遠，時翎聽著都覺得不真實，“那一天我看到了很多東西，不是這個世界應該知道，不是人們應該瞭解的東西。海底的東西無法輕易抹去，即便是集齊世界上所有人的力量，那些毀滅性的武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都沒有任何用。換來的只會是人類文明的滅絕！”

露米諾斯眨了眨眼，他覺得這種描述自己在哪裡聽過，回想起來臉色驟變，“您，您是說，創世的力量？”

暗洲就像家長看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指著露米諾斯對溫提斯的眾人說：“你們和人家的差距就是見識和知識面，看，下一任領袖就是不一樣。”

時翎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但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我們也沒被當成下一任培養啊……要是未經允許就想搶部長的位置，那算不算內亂篡位？”

“不算。”暗洲敷衍地答到，“隨便搶，我不介意。接著說剛才的事情，就是因為創世，我才沒敢說，也沒必要說。畢竟解決不了，而且這種事情就算僅僅是聽說，也可能會引來災難。”

“怎麼可能？”音璃嗤笑道：“它再強還能……”

“不，這是可能的。”露米諾斯示意她不要亂說，“我想觸吞領主就是一個例子。”

“一點兒都沒錯。”暗洲讚許地點點頭，心中暗爽：露米諾斯這孩子就是好，有他在說話解釋都方便了不少，什麼時候溫提斯也能有一個？看看現在這都是點兒啥！“金景雪當年想要拍攝的就是一個有關本土古遺蹟的電影，查閱了不少書籍和資料，甚至透過和當地人結交，發現了當年我們都沒有發現的一些資料。”

“這怎麼可能啊……”音璃迷惑地看向四周，見大家都在思索，她忍不住問：“我是雙魚石的掌握者，星座石怎麼可能有這種力量？”

暗洲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覺得她無知無畏的樣子還挺可愛的，“首先，你並沒有真正發揮星座石的力量，當然最好永遠不要有那一天，這些東西並不是什麼賜福的聖石，而是我們的敵人。其次，一塊自然是不可能，如果是兩塊呢？”

“啊？”這句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感覺被雷劈了一樣，就連露米諾斯對此頁數聞所未聞。

“這，這不可能！星座石按天體執行規律劃分，對應不同的能量區域的人，只有本星座的人可以掌握……”凱森複述著自己過去聽到的概念和理論，想從中找出些端倪。

“人……如果不是人呢？”時翎大約有了猜測，和凱森對視一眼，“那東西甚至化作了海床的一部分，壽命遠超人類。”

“嗯～”露米諾斯臉上莫名出現了奇怪的笑，也許是因為聽到了暗洲告訴他的新知識而開心，“既然要猜測，我們不妨再大膽一點，如果說有一個東西一直活在海底，有著滅絕人類的力量的話……”

“這不就是過去神話時代所記載的，那些神明嗎？”

海風吹拂，平靜的海面擊碎了陽光。一股海風從遠處掀起海浪，拍擊在岸上。天上萬裡無雲，龐大的耳戈從上面看來也不過是渺小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