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詠凍寒疆·寶鑽滴星！

看不到這一幕，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可惜的，但由於它的特性，決定了只有極少數人可以直視它的身軀。

這是前所未有的軀體。

很難用已知的任何生物去定義它，但它所具備的生物特徵又真切地屬於生物。

衍泉巨獸本體是什麼？就連基地都分析不出，漫長的歲月以及從未斷絕的侵蝕，讓它以及面目全非。

此時直面衍泉巨獸的兩人，體會最為深刻。如果說觸吞領主和那些繁衍的怪魚，還有一些生物特徵可以分辨，那麼這東西則是糅雜了神聖與邪惡的複雜體。

如果硬要用語言去描述，恐怕所有人第一印象就是它的巨口，不是人類的嘴巴，像是捕蠅草，像是水蛭的口器，可是卻有小廣場那麼大，不停地蠕動似乎在渴求。

如果只有這一張大嘴還好。

可是它的全身上下佈滿了類似的口器，體積不大，但是密密麻麻重疊排列，比之前怪魚身上的孔洞更令人作嘔。它們深不見底，黑洞洞地“看”著岸邊。

它確實巨大，恐怕這個高度已經破千，冰牆以及不足以擋住它的軀體，迫使所有人都要轉過身去，音璃再度發力擴大淨化的範圍。

當然，無法忽略的是它的觸手，和它比起來，什麼觸吞領主，什麼新生命，都是小的魷魚絲罷了。它們此時正在激烈地擺動，想來是莫伊的那一槍讓它疼到跳腳，如果它有腳的話。那紫紅色又翻著墨綠的厚實表皮，不斷衝擊著視神經。

它的主體部分長著垃圾堆裡的塑膠袋似的鱗片，參差不齊，與其說像是保護作用，不如說是用來扎死別的東西比較合適，每一根都像是岩石凝聚而成的刺。鱗片之下，是墨綠色的肉塊和骨架，它的身體皮肉骨的內外關係似乎已經錯亂，有的地方是肉在最外面，有的則是骨頭包裹著皮肉。

還未完全浮出水面，衍泉巨獸就朝著岸邊爬來，他的速度的確不快，但狂暴的觸手瘋狂拖拽著身體前行，也慢不到哪裡去。

“這恐怕已經是一種概念了吧。”饒是露米諾斯，現在表情也很嚴肅，一股壓迫感撲面而來，“類似於巨大化的概念賦予，它的身體已經是一種概念了。”

“嗯，這鬼東西已經超出了自然法則認知，這麼大的體積還有能量供給，我從來沒見過類似的生物。”音璃說完還可以自我安慰，“越大就越笨重，我們還有優勢。”

這話她自己都不信！也許衍泉巨獸真的笨重，但是它根本不需要靈活，直接碾壓過去就好了。好比一條馬路上停滿了靈活的腳踏車賽車款式，但對面一輛坦克堵死了路面並且正在往前開，甚至保持著火力傾瀉，你再靈活有個什麼用？

“它的身體有點奇怪……”淵夜的分析已經完成，解開了衍泉巨獸的奧秘，“好訊息是，它體內的能量反應只有兩塊石頭，分別位於頭部和底部，和你們數量是相當的，甚至質量未必比你們強。”

“壞訊息呢？”音璃不想聽報喜，他們現在已經完全是劣勢了。衍泉巨獸最可怕的地方有三點，汙染（包括繁衍），體積力量，再生。可以說如果沒有音璃和露米諾斯，這個時候它已經上岸，恐怕耳戈已經滅絕消失了，同時所有的生物都將化作它的子體或是衍生體。

但是很明顯兩人撐不住了，露米諾斯劍法在怎麼高超，你能把它刺死嗎？音璃的玩偶確實比一般人體要強，但你強的過這東西嗎！說句不好聽的兩個人再怎麼折騰，到最後都不夠衍泉巨獸塞牙縫的。

當然，再撐一會兒還是可以的，起碼露米諾斯的力量耗盡之前，可以不停地劈開它。

“還有一個好訊息，就是它的再生能力被抑制住了！”淵夜驚愕地發現，它被戳穿的那個大洞還在，絲毫沒有癒合的趨勢，“莫伊的那一槍不僅傷到了它，似乎破壞了它的能力運作方式。”

“這就是說我們可以打死它了！？”

“不，還不行。”淵夜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解釋道：“衍泉巨獸的恢復不止有生長，還有操控血肉的能力，這個應該不屬於它自身，還可以使用。”

根據淵夜的分析，衍泉巨獸的再生，是因為它本身有著吞噬的力量，可以修補自身。但是兩塊星座石中有一塊，和血肉生命有關係。即便破壞了它的再生能力，星座石也依舊保護著他的身體。

“這算個什麼好訊息！”音璃高興到一半被潑了一盆涼水，這二者有什麼區別嗎？

但露米諾斯卻若有所思，望向了身後的冰牆。

“算，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可能會更麻煩。”淵夜加快了語速，“現在需要將它的血肉控制住，失去本身的屬性，不能再重組或分散。你們需要儘快，再過……”

他不往下說了，沒有意義，“所有人都等一下，我要切斷通話。”

接著，所有人的通訊器便都沒有了訊號。準確來說，除了一個人以外，都沒了訊號。此時再過三分鐘，將連空氣都會變成衍泉巨獸的汙染媒介，但說出來這二人也沒有辦法。衍泉巨獸的能量積攢的太多，不是二人可以抗拒的，除非他們也可以無限能量，那殺掉衍泉巨獸就不再是難事。

“喂！什麼情況！？喂？”音璃心態有些炸裂，自己馬上就要被壓死了，指揮的人居然切斷了訊號！？

淵夜來不及解釋，因為他也趕時間。

“嘀！——”凱森的通訊器忽然連線到基地，單線訊號僅限於兩人交談，並且這次通話沒有記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這是我們的單獨通話，沒有人監聽。”淵夜說。

這倒是讓凱森一愣，“嗯？”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站的比較靠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自己。

“你需要封鎖住它的血肉，用你的規律修改。”淵夜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我準備好了後續工作，你不用擔心。”

彷彿在耳朵邊打了個炸雷，凱森腦子嗡地一下就空白了，下意識就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低著頭，瞳孔渙散地看著地面，表情來回變換著。

“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只有三分鐘。”淵夜語速越來越快，“只要將它的血肉模式破壞，殺掉他只需要露米諾斯一劍就夠……”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庶民……”凱森不敢大聲說話，但是語氣中充滿了殺氣，“想都別想！”

“……”出乎意料的，淵夜沉默了。

是的，他不想在說下去了。

凱森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操控臺的後面，淵夜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一向冷漠平淡的他，現在噁心到想吐。

“咣噹！”他身子一軟只覺得頭暈目眩，從椅子上跌坐在地，幸好沒人看到他的醜態。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先讓他們轉移……先撤退，一定有的……

他摸爬著站起來，強行逼著自己集中視覺焦點，扶住耳邊的耳麥，“全員撤退！先撤退……喂！？喂！”

訊號被打斷了。

空蕩的單人指揮室只有儀器的聲音，和淵夜粗重的呼吸聲，下一秒他驚恐地衝出屋子直奔部長的房間而去。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

“但是，只有你可以救他們了，算我代表溫提斯求你，可以嗎？”部長帶著一種懇求的語氣，幾乎是誠懇地向凱森問道：“你將會是留名的英雄，我們準備好了武器，一定可以抹除痕跡不會導致失控。既然它無法解除，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你作為貴族，是想要它有一個什麼結果？”

凱森沉默了，部長告訴他，只有三分鐘空氣就會變成汙染，而現在能夠殺掉衍泉巨獸的只有他。如果他不出手，所有人還可以逃離這裡再做打算，那麼耳戈必將迎來毀滅。到時候衍泉巨獸會變成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

但如果他出手……

“來不及了！你真的不出手嗎！？凱森！”部長焦急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嗚哞！——”穿透力極強的叫聲再次想起，衍泉巨獸已經靠近了海岸。

“啊啊啊啊淵夜到底在幹什麼！”音璃緊張地弓起了身子，淨化能力開到了最大，“喂！待會兒它來了你先躲我身後，我的玩偶應該可以再抵擋一下！”

她害怕，她深刻地明白自己要死了，怕的嘴唇毫無血色。

露米諾斯顧不上搭話不斷揮舞著西洋劍，一次又一次將巨獸斬斷，終於在巨大的消耗之下力竭倒地，“呵……我來殿後吧……”

“小屁孩在面前裝什麼紳士啊！都沒力氣還不走！”音璃暴躁地一腳踹向露米諾斯，頭髮凌亂地大吼道：“滾啊！你都這樣了幫不上忙了！快滾！找辦法控制住他的血肉！”

淨化沒辦法控制住血肉，裁決可以剝奪規律卻會被汙染，但對方兩塊星座石為一體，自己這邊卻是分開的能力。一時間陷入了僵局，兩人如果不離開這裡，將會迎面被衍泉巨獸的大嘴吞噬。

那口器似乎已經聞到了血肉的香氣，不停地吸允著。

“滾啊！”

……

岸邊亂成一團，部長忽然下了命令，讓全員快速撤離。不需要管環花部落的人群，全部都上直升機。環花部落在塞狄洛的指揮之下，也都跨上坐騎快速跑向後方。

“可是音璃姐姐和露米還在那邊！”時翎急忙對著部長講：“他們怎麼辦？”

“先走！不然的話都會死，任務總會有犧牲。”部長果決地命令道：“這時候不能有兒女情長！我們沒辦法封住它的血肉能力，就打不贏！”

“但是！”時翎還想說什麼，部長切斷了他的通訊器，“喂！我們不能走啊！”他扭過頭，只見身邊幾人都沒有動靜。

“我這次不走了，倒要看看這東西還有什麼本事。”暗洲索性坐在了地上，盤起腿看著岸邊。

時翎求助似地望向剩下幾人，小熾捋起袖子，簡單整理了一下頭髮放下滑板，“別看我，我不是你們的人，既然情況好像真的不樂觀，我就去救大人去！”說罷，她踩上滑板一蹬地，飛快地朝海邊趕去。

她還拿出了手機，“我去他們的！溫提斯就是一群智障！我和大人要死了姐姐替我們報仇啊！”此時她說話才露出了哭腔，“我就知道他們靠不住！”

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回來吧！他們不會有事的！”

……

看來，真的沒辦法了……

凱森忽然輕笑著向前走了兩步，湊近時翎耳邊說道：“如果，我完全變成了瘋子的話，你個刁民可不能難過。”

時翎詫異地看向他，這邊危急關頭這傢伙說什麼胡……話？凱森沒有停下，與眾人後撤的方向相反，他迎著衍泉巨獸走了過去。“誒？誒？你幹什麼啊！你去哪兒！”

隔絕它的星座石力量，封印他的能力，並不是沒人可以做到。只不過，或許代價有些大。

但是，貴族不就是應該站在最前線，保護身後的人嗎？

腦後披散的長卷發攪動纏繞，凱森覺得眼睛開始發熱，漸漸瞳孔發出了墨綠的光。

這個時候其實應該說幾句煽情的話，比如……“和你組隊的這些日子，很開心”之類的。

“和你組隊的……”

凱森剛轉過頭去，一個身影就突然超過了他，擋在了他身前，領先他一個身位，“唉，看來該我出手了啊。”

醉薰伸了個懶腰，衝著小熾喊道：“回來吧！他們不會有事的！我想，是時候結束這場醜陋的鬧劇了。”

小熾猛地剎車，驚喜地回頭：“真的！？”

醉薰衝她勾了勾手指，就像哄小孩一樣，事實上小熾也確實是個小孩，“回來回來，放心吧。”

小熾調轉方向站到了醉燻身後，將信將疑地問道：“你有辦法？”

“醉薰？”暗洲一愣，“你上去幹什麼？海水凍住了也沒用，這已經不是凡人能夠參與的戰爭了。”

“哦吼？”醉薰挑起眉毛，額前的一縷劉海下，玩世不恭的眼睛裡盡是嘲弄，“可我偏偏要參與，誰能攔得住我嗎？”

“攔不住攔不住，你年輕的時候就攔不住。”暗洲吐槽道：“真是的，我見到你之前一直以為，冰屬性的角色都是冷漠傲嬌穩重，哪曾想出了個你極品另類。”

醉薰不以為然，手插在褲兜裡視衍泉巨獸如無物，“嘁，可是喜歡我的人多，追我的都能從溫提斯排到萊貝利。”

見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暗洲傻了，“喂，你玩真的？不至於啊你這是送命！”

就在這時，她也確實想起來，如果是要封鎖血肉能力，醉薰似乎……真的能做到！

“喂……喂！你在想的不會是那個東西吧？用不了的，不可能的！你別想了那東西不行！喂！”暗洲急忙衝過去一把拉住他，“聽前輩的，乖，別用那東西，你已經駕馭不住它了！就算是當年也要雙子星一起你才敢這樣做！”

“呵，我才不需要他。”醉薰眼裡閃過一抹帶著掙扎的厭惡，但旋即釋然了，輕鬆地甩了一下頭將劉海甩到一旁，“不過……哼，就是不需要他！”

“其實，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想啊。”醉薰苦惱地抓著頭髮，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口子，將袖子挽起，“可是，你們還有底牌沒亮嗎？沒了吧，那就到我出手了！”

暗洲怔怔地看著他一臉輕鬆卻又故作苦惱的表情，“可是，你的身體……”

“我身體好的很，一直都有鍛鍊。”醉薰一把推開了身邊的凱森和暗洲，“放心吧，應該不會死！”

應該吧……

醉薰轉過身子直面衍泉巨獸，冰牆破碎消融被匯聚在他身邊。平地裡忽然氣溫驟降，就連夜晚都悶熱的耳戈，第一次迎來了寒冬！

他抬起左手，微藍的光芒凝聚，似乎是萬載不化的堅冰成型，淡藍色的長弓緩緩浮現，它的兩端是如同羽毛水滴一樣的浮雕，整張弓像是張翅的大鳥，晶瑩剔透，格外絢麗。

“（古老的凍土從吟詠中醒來，冰晶如鑽飛舞。）”他舉起弓兩指搭在弦上，口中念出未知語言的咒語，聲音很輕。伴隨著這張弓的出現，氣溫再次降低，時翎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暗洲沉聲說道：“都看著吧，好好看看，如果說衍泉巨獸是遺留下來的神獸，那這個就是古代遺物中的神器。”

她說著閉上了眼睛，可是神器這種東西，人，又怎麼駕馭的了呢……

“（鑽晶化星辰墜落！寒冷於心於掌，於弦上於箭上！）”

醉薰忽然提高了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寒冰凝聚的美麗幻衣顯現出來，卻被刺目的藍光吞沒！一根寒冰凝聚的鵰翎箭出現在弓弦上！這箭簇的尾羽是漂浮的冰凌，箭尖噴湧著冰霜！

“就這種怪物野獸，還妄自稱神？他也配！看好了！”醉薰弓開如滿月，對準海上的衍泉巨獸。

暗洲敬佩地感嘆道：“那弓箭也是神話時代的遺物，名叫……”

醉薰放出了那隻箭，原本細長的箭矢變作一道飛星！寒冰寒風，滴水成冰，飛雪肆虐！熱帶的海洋，頃刻變成了雪域冰山！

“詠凍寒疆·寶鑽滴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