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晴天

雲開霧散。

終於，彷彿永遠沒有太陽的樂沃城，照進了耀眼的陽光，從外界看也不再是繁華的城市而且一片廢墟。黑暗城主造成的影響全部散去，市民們紛紛倒地不省人事，被這股力量影響的人全都無一倖免。

他們不會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也不會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只是經歷了一場天災而已。

對，一場“天災”。

黑暗城主的遺體已經不成樣子，兩基地正在商量如何處置才好，這種東西放著不管說不定也會對周圍產生影響。

所有的卑劣人在城主死去的剎那，就變成了飛灰消散，就像他們本該死亡化作塵土一樣。

時翎默默地看著一群人將卡倫斯圍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米爾傑走過來，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邊。

時翎看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但是對於一向開朗的小米而言，面無表情或許就是一種情緒的表達，時翎也沒什麼顧及，直接了當地問道：“很傷心？”

米爾傑搖了搖頭，“還好，沒那麼傷心。”

“你也來自這座城？”

“是，但是我從來沒把這裡視作什麼重要的地方，我的家在波蒂克。”

天聊死了。

最後還是米爾傑率先打破沉默，“他想要當英雄，也算是得償所願，最後變成這個樣子，死是必然的。”

“可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嗯……是。”

“你真不傷心？”

米爾傑無奈地拍了拍時翎肩膀，“雖然我不是什麼矯情的人，但你情商高一點別這麼一直問好吧。”

“我知道，但看你憋著也怪難受，故意問你的。我都傷心，別說你了。”

“你傷心什麼？”

“要你管？”

天又聊死了。

兩人也不覺得尷尬冷場，過了好久，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米爾傑示意道：“該走了。”

“嗯。”

這會兒有些市民開始轉醒過來了，在做保密工作之前，有人做了詢問調查，他們一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能是城主的力量讓他們忘掉了這一切，彷彿之前的瘋狂只是一場酒醉，醒酒了也就斷片了。

減少了大家的工作量，也算是好事。

凱森也奇怪，伴隨著一切恢復正常，他的病也好轉了，燒也退了，也不說胡話了，睡得很香。眾人也算是長出一口氣，只有煙謠趴在凱森身邊，皺著眉頭還在想事情。

音璃親自迎接時翎回來，這次任務不能說圓滿完成，但想來情況特殊，過錯倒也不能算在紀夢隊頭上。尤其是時翎率先找到根源目標，在眾人都是無頭蒼蠅的情況下快速解決戰鬥，表現也算是相當出彩。

黑暗城主的黑霧隱蔽了能量等級，隱蔽了自身真偽，各種資料都看不出來他才是源頭。

但是時翎看起來並不高興，沉默地回到車上窩在座椅裡，半死不活的。

“這小孩又咋了？”音璃摸不著頭腦，梅尼恩衝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又擺擺手示意時翎沒事。

善後工作就不是紀夢隊的事情了，無論是城市的重建，訊息的粉飾，即便再麻煩也有人操心，最終都會解決。黑暗城主封鎖了一切，這次善後倒也簡單了不少。

這次的行動可以說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只是不知道傷亡人數到底是多少，恐怕統計出來的數字很驚人。時翎抬頭看天，陽光照在臉上使他第一次感覺活著是多麼美好。

感覺自己……還活著，還在人間，還有明天可以期待。

真好。

不過自己還有一件事沒幹，是一個忘記的約定。

“什麼？你要去郊外的山？”音璃感覺自己跟不上這幾個人的腦回路，這都解決了，還在這裡逗留幹什麼？“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去幹嘛？”

“我之前在那邊行動，可能有東西忘在那邊。”時翎這話聽起來像是鬼扯。

音璃不太想讓他去，但是這人又勸不住，想一想現在也都安全了，“行吧，但是別掛電話，注意安全。”

“行，師父，洛夭你們陪我去。”

萬一再遇到上次那個老頭就麻煩了，時翎倒還不至於用命開玩笑。

師父從來不多問自己什麼，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洛夭更是不多嘴，不該問的一句不問。

時翎輕車熟路地回到那個洞內，這裡也不知道距離地面到底多深。

“對不起，我是真的忘了不是放你鴿子……”

“水母”還在老地方，它想動也動不了，“沒事，我都知道了。你很厲害，居然能找出來那東西的新宿主。”

“我也覺得我挺厲害的，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了，我可能也快消失了。”“水母”淡定地說道。

時翎吃了一驚，“啊？你要死了？”

“我是靠著那塊骨灰的能量，還有這裡的水窪活著，現在沒了骨灰，我也快沒了。你打算把我寫進行動報告裡嗎？”

時翎猶豫了一下，“本來我還在糾結，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我這次來是還有一個問題，你們還有多少？”

“你是說我的同類？”

“嗯。”

“早就死完了，你不用擔心，之前說沒死那是我騙你的。”“水母”隨意地擺擺手，“我們其實早該死了，這個時代距離我太過遙遠，我在宇宙中旅行的時候，地球的文明還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樣子，所以沒必要因為我傷心。”

時翎聞言抬手撓撓頭，“我為什麼會傷心？”

“因為你是個多愁善感的地球人。好了，我可能……”“水母”說著說著，自己漸漸飄散融化，在最後的那一窪石頭上滴下的水坑裡，消失不見。

“拜拜……”時翎頗具儀式感地看著這片水窪，盯了一小會兒與他鄭重告別，才轉身看了看這座洞穴。

他或許不打算寫這隻謎一樣的水母，但是這座洞窟就別想跑了，自己一定要讓基地裡的人把這裡徹底翻個底朝天。倒要看看，那塊遺蹟到底是什麼髒東西。

……

“樂沃的幻境和你的能力不一樣？”部長站起來再三確認，復影依舊很肯定，“就算沒有親臨我也能看出來。他已經是造出了一個子空間，只不過複製了樂沃的一切，這是為什麼從外面看看不出任何問題，但是空間崩塌它的法則又會覆蓋原本的樂沃，導致看似一切順理成章只是幻象，其實……”

“其實那個東西的位格已經足以造出自己的位面？樂沃就是他的宮殿？我記得這種情況一百年來只有……”部長似乎想起來什麼事，臉色不太對勁，“又是時翎？”

“對，上次濤山鎮的報告我看了，骷髏大帝的能力也高於我，但是是直接改變現實又不完全相同。”

“怎麼搞得……上次明明是星座石在發力，這次這隻怪物不是說沒有衍泉巨獸強嗎？”

“這個你得問其他人，但肯定對這次黑暗城主的危險程度，錯估了。”

部長坐回椅子上，眼珠微微轉了幾下，“那我得讓他們好好查查……不過快放假了啊。孩子們都得回去，看來又要讓某些人加班咯。”

……

暗洲一個人趴在西南大陸的大國，從窗臺眺望外面的河流，聽說這條河流歷史悠久，孕育了這邊的一個文明。她仰頭喝汽水，面紗遮住了表情只露出嘴唇回味無窮地品著汽水味。

她身後的房間裡有個人正躺在床上，是個蒙著眼睛的男孩，看起來就是十歲左右，面板是細膩的黑巧克力色，卻穿著雪白雪白的衣服，唯有頭髮是金色的，不同於別人的天然金髮，他的頭髮看起來充滿了金屬質感像是染的，或是假的，但根根透肉拿顯微鏡看也是自己生長的。但是這種奇怪的顏色搭配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潮流，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您好像有心事？”男孩安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如果不開口像是打了麻醉藥一樣沒有生氣。

暗洲一個轉身嘴角就變成了上揚，“是有點，但是已經解決了，就是我告訴過你的那些前輩們，他們還是很厲害的。”

“那您還需要我嗎。”男孩的語氣倒也算不上失落，只是一種詢問不包含其他感情。

“乖啦，相信我，我把你從那邊撈出來，就說明你歸我管，就算我不需要你，也會把你帶回去，這就叫……收養！對，收養！”

“我不是孤兒院的無辜孩子。”男孩話雖然這麼說，但似乎不是個犯軸勁的小孩，“但我先謝謝您，如果您真能讓我派上用場。”

“放心放心，像你這樣的孩子我收留好幾個了，比如有些玩火的玩冰的。”暗洲走進來揉揉他的頭，“你還小，回頭學習一下盲文怎麼樣？總得學習吧？”

“好……”

……

一張富麗堂皇的公主床，裝飾和舒適度明顯價格不菲，這麼大的一張床睡得卻只是一個小巧的女孩，窩在被子裡。那喀索斯輕輕地來到旁邊，低聲叫醒了睡覺的人。

“嗯……嗯？有訊息了？”艾蔻還不願意睜眼，但是明顯已經醒了。

“是，他們成功了。”

“知道了。我昨晚又做噩夢了，你沒陪我……”艾蔻嘟囔了兩句，拽住那喀索斯。

那喀索斯輕輕說到：“老闆，我還穿著在外面的衣服。”

“嘁，好吧好吧。”艾蔻不悅地收回手，翻了個身繼續睡，“沒別的事就滾吧！”

那喀索斯默默地離開了房間，這座房間周圍的防衛可以說做到了滴水不漏，但她依舊不放心臨出門前又檢查了一遍。

……

荒廢的遊樂場已經逐漸翻新了一部分，看得出來有人在經營。

筆記本上寫著今天的記錄，是秀麗的鋼筆字，“骨灰的效果遠比想象要好，好過頭了，需要中和稀釋才能發揮作用。目前看來經過兩大基地的努力，以及實驗品的行為，骨灰的自我意識已經消耗殆盡，不會再有任何危險，可以直接使用。”

“計劃的‘英雄研究’已經幾乎完成，可以考慮投放，並且選取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