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小湖村的尾音與迴響

“九年九月九日前，卻將英雄頭祭天……他在動手之前，就決定把自己也放到歌謠裡了嗎？”

時翎望著滿目的破爛景象，察覺到凱森走到了他身邊。凱森問道：“怎麼說？這次的洩漏事件……感覺，還行？”

時翎的嘴動了幾動，想告訴他這兩天自己看到的，經歷的，但最後開口只說了一句：“我原本以為，只是為了錢的綁架。”

“呵……”凱森少見地不和他鬥嘴，幫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裙子，“我也是，原本以為，只是看看你的女裝圖個樂子。誒，沒人真對你做什麼吧？”

他開了個玩笑，可是二人都沒有笑出來。“沒有，怎麼會呢。”時翎伸出手感受空氣中的恐懼氣體，逐漸隨風飄散了，“聯絡基地吧，記得提一句這些姐姐們，得讓他們回家。”

“那這些人怎麼辦？”莫伊鄙夷地用槍一指，小湖村的村民全都陷入了昏迷，看來是恐懼氣體的效果過去了，“他們看到的可不少，甚至這位……大哥的控土能力，都暴露了。”

祈英抱著殺人魔的屍身，久久沉寂直到莫伊提起他才抬起頭，“我沒事，這裡的人當時都被影響了，不會記得我的能力的。他們只會看到……”

祈英的話沒說完，意思是：“他們只會看到這一地的慘狀。”

“事情已經結束了，祈英大哥，你接下來想怎麼辦？”經過這次聯手，受了不少幫助的時翎對祈英的印象大有改觀，反正肯定比艾蔻那傢伙強。

祈英站起來，“我要把他和他的母親埋在一起，然後就要回去了。這次謝謝你了，算是我欠你的一個情。”

“沒有沒有！該是我欠你的情才對吧？”時翎也不覺得自己幫了人傢什麼，反倒是人家祈英，幫了自己不少忙。

“那好，那就算我們各欠了對方一個人情。”祈英看著他青澀的樣子，疲倦地笑了笑，“但是有時候，暗面的人可從來不講情面。”

“我相信祈英大哥不是那種人。”

“好，好啊……”祈英點點頭，又認真看了看三人，衝他們告別：“那就再見了。”

祈英走之後，凱森摸著下巴思索道：“祈英你居然都認識，艾蔻和你也挺熟的，佐忒彌的露米諾斯也總是跟你眉來眼去，好傢伙，想不到你這個刁民，還黑白兩道通吃啊？”

莫伊嗤笑道：“今天怎麼了？凱森少爺捨得誇誇別人了？”

凱森不以為然，攬住時翎的肩膀，“看他這次表現不錯，誇幾句讓他開心開心。”

“嗯！確實，這次時翎立大功了呀。”

時翎警覺地問凱森：“你這個紈絝平常不是不讓人碰你嗎？喂，別趁我穿成這樣就趁機揩油啊！”

“唉，你還別說，你現在這個樣子，一生氣還挺有小女生的感覺。我愛聽，再多說幾句。”

“滾蛋。”

時翎怎麼能不知道，三人此時的心情都很沉重，只能互相說些沒有營養的爛話來掩飾大家內心的消沉。畢竟，低落可不是紀夢隊的風格。

這次的任務，可真叫人大開眼界了啊……

三人看著受害者們終於可以逃出生天，抱在一起喜極而泣的樣子，都識趣地不去打擾他們。基地裡已經調派直升機來接應他們，至於這個村子怎麼善後，這些受害者怎麼安排，紀夢隊相信基地都會有答覆，都會處理好的。

想來基地在暗中，已經通知了有關人員，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屬了吧？至於後面受害者還能不能迴歸到正常生活，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希望，接下來的日子怎麼辦，這個村子還能不能存活下去……

那都是後話了呀。時翎想到此處微微搖了搖頭，自己已經盡力，剩下的，非人力所能改變了。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局外人，又能做到多少？像這樣的慘劇，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又該怎麼根除呢？

直升機的螺旋槳聲傳來，支援很快就到了，一共兩架直升機。時翎所不知道的是，淵夜一直在後方關注著這邊的情況，整整三天沒有閤眼，如果不是他的創能強化大腦，早就撐不住了。

不想了……時翎打起精神，“走吧，我也該回去變回原來的模樣了。”

凱森攬著他，還有點不情願，“別啊，就保持這個樣子多好。”

“下次換你來試試？”

“不了不了，我沒您有天賦，您師父可是這方面的最強者，雌雄莫辨，沒人知道他性別！您也加油！”

莫伊笑道：“那下次，換我男裝吧？”

三人上了一架直升機，有人員從另一架直升機下來接應受害者們，還要對他們的記憶進行催眠才行，畢竟他們都看到了一些創能能力。

“等一下！”有人叫住了正準備上飛機的三人，看樣子似乎想問問他們是誰，有人指著時翎，“你是故意被賣到這裡的嗎？你叫什麼？”

唉，問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會把你們的記憶清空，你們是記不住我們的名字的啊。“我是……”時翎看著對面五人的眼神，似乎很想知道救他們出來的是誰，以及好奇，為什麼要救他們。

我可能配不上這種希冀……

“我們是紀夢隊。”

飛機離開地面，載著三人返程回基地。凱森遞給時翎幾件東西，“喏，你的手機撲克，至於那部被人販子收走的任務手機，會有人回收的，反正也沒什麼東西。”

“嗯。”時翎拿回自己的東西，趕忙開啟手機看看這幾天有沒有人找自己。

莫伊幫他解釋這幾天他不在的情況，“放心吧，你的家長給你打生活費，我們冒充你聊天聊過去了，學校那邊沒人找你，你人緣到底多差啊？不過放心，都幫你請好假了……你，你怎麼了？”

時翎嘴張的很大，他的腦子裡全是電閃雷鳴，都快要把他的魂魄都震出來了。“對，對啊……手機都被收走了，那你接到的那通求助電話，是誰打的？”

更令人疑惑的事情在後面，直升機走後兩個小時的小湖村，處理後事的人員就趕了過來。

“可是這裡……只有一片被燒焦的廢墟，其他什麼都沒有啊。”

“對，沒有。一個活人都沒有。”

……

時翎他們離開了沒多久，其實這裡就已經遭到了另外一群人的“善後處理”。

“呃！”一個正值青年的男子，被面前小男孩的一根手指頭捱到了面板，接著他的年紀就快速變老，不是殺人魔的那種消耗性蒼老，而是真的在短短几秒走完了一輩子的歲月。男孩的腳下，橫七豎八躺著許多被吸去年齡的人。

“哼！真麻煩！這種垃圾那小子居然還是捨不得下手！”男孩手上套著一個布娃娃，是一個威嚴的老人娃娃，“溫提斯培養的都是軟蛋嗎！”

“爺爺……您，您小聲一點，時翎是露米諾斯大人的朋友，他聽到了會不高興的。”

“切，你小子腰板給我挺起來！看你扭扭捏捏畏畏縮縮的樣子！你就不是他的朋友了嗎！？”

“話，話是這麼說了……”

老人娃娃的嘴一張一合，聲音卻從男孩閉著的嘴裡傳出，“嘿嘿，珀爾墨喜歡他，你又不喜歡，大可以自然一點嘛！哎呀我說你！總這麼怕我幹什麼！我還能害你不成？”

“是是是……爺爺說得對。”

“還剩幾個啊？快，老人家還等著回去睡覺呢！”

村子裡很快一點人氣都沒有，化為了一座鬼村，只有一地的乾枯屍體和那些還完整的房屋，見證著這裡曾經有過一段故事。

墓地裡，有金髮少年撫摸著木頭雕的墓碑，“想不到，這麼一個村子，居然會有這麼多的悲慘苦難。”

男孩舉著老人娃娃回來見他，“大人……都處理完了。”

“嗯，很好。”金髮少年走過來摸摸他的頭，“都說了，叫我露米就好了，怎麼你也跟著小熾和珀爾墨‘大人大人’的叫起來了？”

“好的，露米哥哥。”男孩乖巧地點點頭。露米諾斯又對老人娃娃說：“您辛苦了。”

“誒不辛苦不辛苦，這麼說就太見外了。”老人娃娃擺擺手，“剩下的怎麼處理？”

露米諾斯抽出西洋劍，金色的光點在他周圍飄起，“交給我就好。”

“對了，祭司姐姐剛才傳來訊息……”男孩叫住了露米諾斯，“她說，目前還沒有發現哪一家有辦法賦予普通人創能的力量，會不會那個人只是天生……”

“不會。”露米諾斯對這件事很堅定，“看來對方藏得很深，恐怕溫提斯的那一通求助電話，也是他打的。”

“會是誰？誰能瞞得住溫提斯的人？連您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賦予他人創能，還主動給溫提斯打電話挑釁，引導時翎他們來到這裡，他甚至還知道淵夜曾經調查過一次道內普的失蹤案。”露米諾斯說著說著嘴角勾起，習慣性地掏出手帕擦拭西洋劍，“而且時翎這次居然沒發現，那四個人販子手裡的古代遺物，可以聯通兩地的那把‘鑰匙’，在最後也沒找到。我想應該也是那個‘卡密’的手筆吧。”

“好了，我得先處理掉這個垃圾場，不然一會兒溫提斯就該來人了。”

……

廢棄的遊樂園。這裡已經荒蕪多年，早早就沒人來了。可是本該生鏽荒廢的設施居然還在夜晚運轉，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蒙塵的彩燈也在閃爍著，照耀得那些掉漆的壁畫和雕像顯得陰森可怖。

昏暗的辦公室裡，有人正在寫著日誌，或者說是，手賬？畢竟除了文字，還配有他畫的簡筆畫。

“第一次嘗試，以失敗告終。普通人的身體沒有自然的迴圈能力，只能強行壓榨生命力來換取那股力量，並且打不過莫伊、祈英這種等級的力量。”

“如果連處女石也不能改變這種情況的話，那我必須再找一樣東西。毀雨身上的那件古代遺物，目前已知可以活躍沉睡的能量，濤山鎮的骷髏大帝就是例子。”

“這次的測試，溫提斯的孩子們又給了我一個驚喜。尤其是紀夢隊，我想，也許他們和露米諾斯一樣，甚至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