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番外：枷鎖

溫提斯據點，一群動物幼崽正在地上胡亂奔跑著，帶著厚厚鏡片和牙套的女生追在他們身後，還有一群成年動物跟著她一起追。“不要跑啊！你們該吃飯了！都快去吃飯！”

好不容易都趕到了動物們的食槽餐廳，靈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撫摸著一隻小狼的脖子，“快點長大，得像你們父母一樣才行，現在的你們連空梏都打不過呢。”

“長大了他們也打不過我。”空梏提著草料和生肉走了進來，蹲在靈才身邊。

靈才眯著眼睛蹭了蹭空梏的胳膊，“嘿嘿……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厲害了。”嚇得空梏急忙躲開，“說了多少次了，你又不是狗！不能這麼表示開心！”

正在和一塊肉較勁的小狼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空梏，“嗚！”

“看什麼看！你就是犬科！”空梏不需要靈才翻譯都知道這小傢伙在說什麼。

靈才不滿地嘟囔道：“我，我有什麼辦法嘛……從小到大我的親人朋友只有他們了……我最近，學了一些人類社會表達開心的做法……”

空梏沒有注意到靈才的不對勁，隨口問道：“哦？是什麼？”

“嗯……喏。”靈才遞給空梏一個盒子，帶著點期盼地看著他，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這麼做你會不會高興……不過聽說每年的這一天，送巧克力會讓別人開心。”

今天幾號……空梏接過盒子愣了愣，二月十四？“不對啊！這不是開心不開心的問題！這……”

靈才的期待頓時化為了失望，蜷縮起來消沉地說：“嗯，我就知道。我也不清楚人類是怎麼過這個節日的，網上說要送巧克力給喜歡的人，我才……我才……不喜歡的話就扔了吧……”

“咔。”空梏撕開包裝，吃掉了一塊，努力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誰說我不喜歡的？這，這就對了嘛，像這樣多學點兒人類的表達方式。我也是從地下競技場出來才學會的，沒那麼難學。”他在拼命給自己沒話找話，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靈才瞬間來了精神，跳起來就往外跑，“嘿嘿！那我再去給基地裡其他人送去！”

“不行！”空梏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失落，和自己預想的不太一樣的感覺，“你只能送給我。”

“為什麼？”

“因，因為……”空梏想了一下，拉著靈才乖乖坐下，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因為這一天只能送一個，給那個最重要的人，送多了就會讓別人生氣，而且不能告訴別人你送給了誰，明白了嗎？”

“哦……明白了……”靈才迷迷糊糊地點頭，轉而喜上眉梢，“那空梏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啊！畢竟你救過我很多次嘛！”說著又往空梏身上蹭。

“我欠你的人情而已。”空梏這次沒有躲開，雖然身子有些僵硬，但還是吃著巧克力留在了原地。

……

十年前。

“讓我們歡迎，不敗之王！桎梏！”主持人的聲音高亢，充分調動起下面觀眾的情緒。

伴隨著山呼海嘯一樣的歡呼聲，強勁刺眼的燈光打到正中央的舞臺上。說是舞臺，但四面上下，都是封死的鐵籠。升降梯送上來了在這裡萬眾矚目的明星，他的頭髮鬍子似乎從來沒有打理過，渾身都是汙垢，強壯的四肢被沉重的鐵鏈束縛著。

“桎梏！桎梏！桎梏！桎梏！……”狂熱的觀眾們將大把的錢都壓在他身上，這個看起來像個正常人的傢伙，總是能打倒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大怪物。

桎梏的眼睛透過髮絲，望著整個競技場，享受著萬眾矚目地感覺。男士們向他致以最高的敬意，女士向他扔玫瑰花，他就這樣緩緩舉起了雙手，宣告著自己的望著地位！

“哦！——”伴隨著他宣示一般的動作，下面再次激動地狂呼。

主持人抓住機會，排程聚光燈打到另外一邊，“那麼！他的對手將是誰呢？”

競技場館的地面隨著腳步而震動，一座山一樣的“人”登場了！他已經不能算是人，膨脹到了即將炸開的程度，體內的骨骼已經支撐不了重量，必須靠著塞入的金屬骨架才能行走。有人專門牽著他的項圈，防止他暴走。觀眾再次咆哮起來，看到如此違背常理的生物無人不驚訝。

“我們熟悉的朋友，金剛鑽！”主持激昂地解說著，“是我們的人氣新人王！一個月以來未嘗敗績！從百人斬當中脫穎而出！他究竟能否戰勝，五年以來的連勝王！讓我們拭目以待！”

鐵籠完全關閉，通上了高壓電流。聚光燈照在籠中對峙的二人身上，宛如過去的鬥獸競技場一樣，二人必須以命相搏。

“殺了他！”

“讓我們見見血！”

“撕碎那座肉山！”

“上啊！我把錢都壓給你了！把桎梏吞了！”

伴隨著一聲槍響，比賽……“開始！”

“啊！”金剛鑽龐大的身體如同炮彈彈射而出，嗜血地滴著口水抱著桎梏就要啃！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理智，全是癲狂的混亂！二人的體型現成鮮明的對比，桎梏的身形就像是妄想阻擋車子的螳螂！

巨口含住桎梏的腦袋，改造過的利齒緊緊咬合！

“好！——”觀眾席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同時還有桎梏的粉絲的懊惱怒罵。

接下來的一幕卻徹底顛覆了臺下所有人的認知，金剛鑽的嘴就這麼卡住了！利齒居然咬不動桎梏的脖子，連皮都沒擦破！任由他如何撕扯，咀嚼，都沒有任何作用！

桎梏慢慢抬起一隻手，無視脖子上的利齒下蹲，反而拉著金剛鑽的頭慢慢低下。

“砰！”上勾拳！如同街機遊戲裡，不可能存在於現實的升龍拳一樣！將金剛鑽山一樣的身軀打飛出去！一拳震出的聲音宛如氣爆，波動的風橫掃觀眾席！

“耶！——桎梏！桎梏！桎梏！桎梏！……”

金剛鑽眼前不能視物，趴在地上緩了半天終於甩甩頭站了起來，可是他的下巴已經脫臼了。桎梏站在原地看著他，也不急著出手，反而面向觀眾享受大家的熱情。

“啊！”金剛鑽撲過去抓住桎梏的身子，舉起來就往嘴裡塞！觀眾席發出一片冷氣的聲音，即便是在競技場，也很少見這樣的場景！

“我的天！金剛鑽他想要幹什麼！他要吃掉桎梏！”主持人高亢的聲音將氣氛再次烘托到高潮，甚至有人抓起大把的鈔票往下丟！

用力嚥下去……金剛鑽堅韌的食道硬是生吞了桎梏！這下子有胃酸在，桎梏就算是再厲害也活不下去了吧？！

“讓我們恭喜……”

主持人剛想宣佈結果，金剛鑽的身體猛然倒飛，一隻拳頭破體而出！下一秒戰局逆轉，桎梏抓著裂開的口子一用力，硬生生把金剛鑽撕開了！

“耶！——”

“桎梏！桎梏！桎梏！”

“啊！啊！啊！”

觀眾席發出瘋狂的歡呼聲口哨聲，他們在為競技場的神話狂歡，這是從未見過的神靈！肢體上的沉重束縛根本不會禁錮他，他就是這裡的王！

桎梏拖著金剛鑽的身體，高高舉起了雙臂！

……

“第三百六十四號實驗體，終究還是以失敗告終。”一個老人在本子上記下這麼一句話，“也許下次我應該轉換思路，不能用體積，而應該用復原能力，將三個人的身體合成一具。”

貴賓的觀戰席上，一個西裝筆挺的老闆領著老人在觀戰。“並不是你的實驗體弱小，而是我的戰神太強大了。”老闆說著彈落菸灰，得意地看著桎梏下場。他安排了四個貌美如花的侍女伺候桎梏，每天錦衣玉食養著他，“這可是我的王牌，我發現他的時候就知道，他不僅能為我們帶來財富！他就像是我的親兒子一樣！”

“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放他出去亂跑啊。不得看好他？”

“放心吧，他跑不了。這附近地上，頂多就是一些貧民窟，他看見了只會嫌棄。這都是我教他的，包括上次殺死那個佐忒彌的探員。”

“佐忒彌？”老人聽了卻害怕地抖了抖，“你什麼時候招惹了五大基地的人？”

“放心，事情沒有暴露流傳出去。我的能力就是抹去別人的記憶，你忘了嗎？”老闆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安心做你的實驗，不會有事的。五大基地算什麼？我的老主顧裡，就有好多五大基地的人。”

老闆走後，一副邋遢樣的老人卻陷入了沉思，他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做賭注，在實驗完成之前……

……

桎梏回到自己的別墅裡，這裡是一片荒漠，遠處似乎隱約可以看見雪山，但自己只去過一次。

他快速吃罷飯回到自己的房間，周圍的侍女都好奇，最近他一沒事就躲在自己房間，哪兒也不去。雖然他本來就沒人說話，但這樣一來更顯得他跟啞巴一樣。

他剛把門鎖好，床下面一隻小地鼠鑽了出來，它爪子上有一根鉛筆，在地上寫道：“回來了？今天又贏了？”

“嗯，我是不可能輸的，輸的只會是那些弱小的怪物，輸了就是死。”桎梏對小地鼠說，他說話時眉間有一層疑雲：“只不過，我上次和你出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贏了之後沒有那麼高興了，就算底下的人為我喊破了喉嚨，我依舊沒什麼感覺。”

“我早就說了！你那種生活理念是錯誤的！那傢伙就是在拿你賺錢當槍使！你還傻的以為自己是這裡的王！他能清除你過去的記憶，你還不信我說的話！”地鼠寫的很快，似乎那人有些氣急敗壞，“外面那麼多美好的東西等著你，何必將自己困在地下，困在死人堆裡？”

“我存在的意義，上天賜予我的這種能力，就是讓我不斷地打敗挑戰者，用實力成為這裡的王者。只有在搏鬥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我的力量的用處，我雖然記不得過去的事情，但我知道別人都嫉妒我討厭我的力量。”桎梏似乎是不開心了，語氣變得有些冷漠。

“你非要把你的力量用在這種地方嗎？”

這丫頭真煩人，我怎麼用關你什麼事？桎梏有些心煩意亂，他回憶起上次，那個一直和自己聊天的地鼠忽然約自己出去見面，說這個地鼠只是她的朋友，和桎梏聊了這麼久想和自己見上一面。

那就是他唯一一次上雪山，至今他還記得，山上的那群動物好像自己的導遊，引導著自己來到了半山腰的營帳。那天山上的風不大，自己走的卻很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這樣的迫切，想見一個人。

他過去不過是和那個地鼠聊天，聊生活，自己每天過的怎麼樣，在聽聽對方每天過的怎麼樣。

“嗨！我是靈才！”雪狼白熊簇擁著的女孩，穿著羽絨服正在烤火，衝他打了個招呼，咧嘴一笑露出小嘴裡的白牙和……牙套……

桎梏從來沒看見過這種人，無論是他的侍女、老闆，還是他的對手、觀眾，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自己。那眼神……不欣賞自己，也不怕自己。沒有羨慕，沒有求助……

他說不清楚，就算到了今天，依舊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