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一這話聽著像是玩笑,卻真到不能再真。

坤戎沒有謝他,他的目光一刻不肯離開冥六,似乎想趁有機會,再想多看幾眼。

南棠明白他這個眼神,卻只是揮了揮手。

冥一沒有看坤戎,他懶洋洋轉身,指尖微動,那人的魂魄便不受控制的跟著他一同離開了。

冥六從始至終沒有抬頭,南棠有些意外:“沒什麼要說的嗎?”

冥六頓了頓:“主人,師徒之情,止於一次利用一次欺騙。”

南棠就笑:“師徒之情止於此,那其他的情分呢?”

冥六沒有說話,半晌抬眸笑了笑:“主人,若認其他的情分,那我便是梁王之子,但......我只是主人的暗衛。”

所以,冥六知道再多,都是不知道。

他對坤戎,未嘗沒有孺慕之情,可作為暗衛......坤戎將他教養得太好了。

南棠輕嘆,面前的少年比她想象中更透徹,也更果斷。

冥六便再垂下頭等待南棠的開口,南棠靜了一會,突然笑了:

“那.......也不給我當王兄嗎?”

“主人......”冥六的目光有些無措,他張了幾次嘴,最終只是重重叩了個頭:“屬下......不敢。”

“索生。”南棠收起了笑意,第一次叫這個名字。

“......是。”冥六顫了顫輕聲應道。

“我說五公主府會留你的位置,不只是說收你的名牌。無論你是誰,是什麼身份,連帶什麼糾葛會添多少麻煩,我這裡都有你的位置。”

她伸手一點點攏起冥六的衣衫:“在我身邊和你是梁王之子本就不衝突,你不需要割捨什麼才能擁有什麼。”

冥六的手有些無措的伸著,他不敢當真讓南棠幫他攏衣,卻更不敢推開那雙手。

好半晌,他深吸了口氣:“主人,屬下……不配。”

他不是一等一的暗衛,冥字科六名,他與冥一相差不是一星半點,更何況是那位上下三期的頭名。

他……還犯過大錯。

南棠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抿了口桌上的茶:

“當初重傷在身,只來得及保身邊人,未曾多探暗營輪轉,半分生路沒給你留,此事,該我謝謝坤戎。”

於暗衛而言,主人棄用,本就沒有活路,若非坤戎保著,他早在那時便該自裁。

“主人 ……”冥六看著她,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南棠便繼續道:“後來,暗營送來六名暗衛等我驗傷,我一時疏忽,沒能從中分辨出你,是我做得不夠。”

她依稀記得那日,血淋淋的人抬進來,她沒有多看一眼。可也正是因為沒有多看,冥六多等了許多日夜。

“不是……”冥六幾乎下意識要反駁,又覺得自已冒犯。

南棠輕輕壓了壓手,她聲音依舊平穩不見分毫情緒,可說的話卻極盡溫柔:

“六公主身邊那次,我有言在先,煩請你們二人優先自保,索生如今依然活著,你很聽話……沒有做錯事。”

“可……是屬下無能,親口說出了六公主一事,是我 ……是我對不住主人。”

有滴眼淚砸在地上,南棠幾乎聽見了那細微的聲響。

她輕輕笑笑,半躺在軟榻上:

“瞭解你,使用你,替你想明前路,替你迴避弱點,本就是最基本的,為何是你對不住我。”

冥六幾乎想湊上前去,壓抑良久後,只是重重搖頭。

南棠就笑:“索生,我送你進宮不是當棄子的,我本該鋪明白你前後的路,總不能奢望著所有人克服弱點超常發揮。”

她輕輕招了招手,冥六忙挪到近前,南棠的手在他鎖骨處輕輕描摹 ,她眼中沒半分情慾挑逗,似乎只是在惋惜玉盞的劃痕。

“我說這些,不是要判你無罪,你當然有錯,但……你只是有錯,不是不配。”

冥六便又叩頭:“屬下……罪該萬死。”

南棠懶懶擺手:“那倒不用這麼折騰。”

“府外長跪,我與你有面對面的機會,之前種種你該同我說。”南棠靜靜看著他:

“我知道那時很難開口,你有顧忌,會懼怕。但輸贏生死皆是後話,你肯將名牌給我,起碼要將實話先說給我聽。”

她輕輕嘆息:“索生啊……暗營出來的人都有同一個毛病,一旦擅長的領域解決不了眼前的情況,就總想著犧牲自已成全主人,但……我是不吃這套的。”

“我不會念你忠義,你拿命換給我的無論是安穩還是富貴我都不會貪圖。

將他們再從我身上剝離時連帶的血肉是對我無能,需要下屬犧牲的懲罰。”

南棠靜靜看著他:“王兄……你該心疼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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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不要擔心南棠把什麼罪名都往自已身上攬。

她比文中任何人都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