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感慨:“父母都是醫生就是不一樣啊。”

“你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我就來氣。”林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前幾天,他倆吃飯時就為了爭一塊指頭大的雞骨頭到底是雞的第五根肋骨還是第六根肋骨,把我媽給氣回孃家去了。”

陸晨宇:“……”

陸晨宇選擇閉嘴。

……

許稚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她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很久,還有些發愣。

“醒了?”林畫起身幫她調了調吊瓶的流速:“還有哪裡不舒服的沒?沒有我可就去忙我的實踐報告去了。”

林厭搖了搖頭。隨後她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你沒讓陸晨宇進來吧?”

“沒有,放心,我一早就打發他回去了。你現在的樣子,沒有任何人看見。”

手術期間,她臉上的偽裝已經取下來了。雖然頭髮和眼睛沒有什麼變化,但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這其實是個女孩子的。

林畫上前一步,附身,用手指輕輕扒拉開林厭的眼睛,仔細地看了看:“還行,手術恢復的不錯,人工虹膜沒有出現什麼排異反應。”

她給林厭滴了兩滴眼藥水。

“話說你打算讓這兩個人工虹膜在你眼睛裡留多久?我還是喜歡你黑眼睛的樣子。”

林畫從小就喜歡她表姐的眼睛,周圍有光的時候,她那純黑透亮的眸子會折射出一部分來,就像清澈的玻璃珠子。

簡直薄紗現在的藍色好伐!

“估計還得等一段時間。”林厭說道,百花鐲已經追回了……“等開學再說吧。”

林厭兀自沉思了一會兒,突然發現林畫正坐在她對面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而且看樣子已經盯了好一會兒了。

唇角似笑非笑的。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仔細在記憶裡搜尋了一番後發現自己最近除了多貪了點表妹賣號的錢之外,並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對方。

再說了林長安那個號,本來就是她送給林畫的,自己多拿點錢也無可厚非。

想到這,林厭又有底氣了,左右自己有理,她怕什麼!

“咳咳……那什麼,表妹啊,雖然我知道我男裝很帥,但你也不用總盯著我吧……你這麼好看總盯著我就算是帥哥也會有壓力的……”

很好。林畫心想,看樣子這傢伙傷口已經不疼了,又有功夫在我面前犯賤了。

眼見林畫還是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了。

心裡實在發毛,林厭終於忍無可忍:“你一直盯著我看幹嘛!”

林畫還是噙著她那抹笑,她一隻手撐在了床邊,語氣裡滿是威脅:“老實交代,你和陸晨宇什麼關係?”

林厭:“……?”

林厭:“我為什麼要和他有關係?”

“真沒什麼事?”她思索著,“那為什麼他一見我就向我打聽你的訊息?還問我要林厭的聯絡方式,不過我沒給……”

“說來,你倆十一年沒見了……陸晨宇居然還對你這麼念念不忘……”林畫一臉看樂子的表情:“你倆真沒揹著我偷偷聯絡?”

她晃了晃手機:“他剛還發訊息問我你醒了沒呢,人家可是冒著大雨跑了八公里路把你背過來的誒……”

“快說!”她捏住林厭腿上的軟肉,輕輕用力。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啊你想什麼呢!”林厭哀嚎,她還受著傷,不好掙扎,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帥哥的表情管理了:“人家那是關心許稚言,關心表弟呢!關我啥事啊!再說了我和陸星野有婚約,人家問一句我的情況不過分吧!”

“嘖嘖,你這又是陸星野又是陸晨宇的,還有那許稚言……你不會還對許稚言念念不忘吧?”

林畫笑的曖昧:“姐姐?”

“你沒事兒八卦我幹嘛,再說了許稚言都已經……”

少年突然間就愣了神,說不下去了。

林畫自知失言,起身道歉:“對不起,我……”

“沒事。”她笑著擺了擺手,“都過去了。”

空氣靜了一會兒,林畫沉默地給她倒了一杯水。

突然,病房門開了。

是林沉。

……

成年男性溫和地走了進來,同自家侄女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坐到了病床旁邊,輕撫了撫林厭的額頭。

自知自己再待下去就不禮貌了,林畫最後看了自家姐姐一眼,給了她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就靜悄悄地出去了。

時光荏苒,似乎在林沉身上留下了些痕跡,又似乎什麼都沒留下。

他看起來還是那副清雋公子模樣,可是與多年前還是林隊長時期的他相比,此時的林沉,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不是樣貌上的普通,而是氣質。

在starfall核心位置上坐了好幾年的他,身上所有的鋒芒早已內斂,只剩下瞭如水一般的沉寂,普通而又沒有任何風格。

沒有任何風格,代表著不想被窺探,不想被解讀。

倘若你與他在大街上擦肩而過,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普通”的中年人,竟會是坐擁國內遊戲界半壁江山的Starfall的總裁。

林沉先開口了:“你身上的傷……”

不等父親問完,林厭就搶答道:“我挺好的,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

少年從小到大都是被誇著天才長大的,有父母和老師的一路保駕護航,她的成功涵蓋了她所接觸領域的方方面面。除了小時候的那次意外,她這一生,還沒遭受過真正意義上有關能力的失敗。

然而偏偏這次,少年敗了。

在她的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一個關口,在絕對不能輸的時刻,她敗了。

如果不是紀青,她已經輸給威爾瑟了。

自小驕傲的她終於迎來了能力上的第一次重大打擊。這個教訓,足夠讓她銘記一生。

她怎麼可能會好受。

林沉嘆了一口氣,“……長安,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長大……我不想讓你再有什麼意外……”

“可是這次……我以為你假扮身份只是出於玩性。”

“所以你為什麼,在明明清楚紀青已經布好了網,五天後威爾瑟會在機場被捕的情況下,還要一意孤行地自己前往拍賣場偷出百花鐲。”

他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長安,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林厭還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所以,你到底想向我,證明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