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砰”的一聲。

倆人身體齊齊一抖,如夢初醒。

言真下意識的就鬆了攥著顧維琛胳膊的手。

“那個。”顧維琛慌張的移開自己的視線,“我,我去睡覺。”

他逃也似的邁著僵硬的步伐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言真站在原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手軟腳軟的扶著一旁的沙發坐下。

果然酒是個好東西,容易讓人上頭,要不是門外的一聲巨響,說不定她今天還能佔點顧維琛的便宜呢。

言真穩了穩心神,走到門口,將門開了一條縫。

樓道里已經站了不少人,墊著腳往同一個方向看。

“王文智!你說句話啊!”言瑟尖利的聲音穿透單薄的門板,直達眾人耳中。

“哎呦,王家媳婦今天剛從醫院出來,就和婆婆打上了!”田嬸離王家最近,探頭探腦的聽了不少,轉頭就和別人去傳話。

言瑟今天辦完了出院手續,崔金華和王文智接上她和孩子回了家屬院,剛走到筒子樓下發現言真居然是今天結婚!

到處貼的都是喜字,兩大領匯出面,給全了她面子,這本就讓言瑟心裡不痛快,結果一進家門,她氣的差點背過身去。

地上扔的亂七八糟不說,她的床上還有好幾個腳印子!

那可是她高價用外匯卷換來的席夢思!這是讓孩子當成蹦蹦床了?

因為當時言真正在辦婚禮,人多她不好發作,只能陰沉著個臉走進了家門。

隨後言瑟又掃了一眼自己的梳妝檯,她的雪花膏瓶子擰開了,少了一大坨!

眉筆斷了,口紅被蓋子懟的爛成一團!這些化妝品她可花了不少錢,都被毀了,言瑟心疼的要死。

“王文智,我不在家,他們就這麼糟蹋我的東西?”言瑟拿著斷了的眉筆,質問著王文智,“你就不管管?”

王文智跟在她身後,不以為然的說:“小孩不懂事,你別在意。”

“一句不懂事就打發了?”言瑟氣的直接把東西都扔在了地上,壓著嗓子說:“你媽看著也不管?他們是誠心的吧!”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王文智聽言瑟說自己媽,心裡立馬生氣的回:“她是個癱子,什麼都管不了,你這麼說我媽,你不覺得你太過了嗎?”

“我太過了?”言瑟好笑的指著自己,“我給你生了個兒子,在醫院受苦的時候,你們家在幹嘛?”

倆人正吵的不可開交,外門忽然有人喊道——

“王軍醫,你趕緊去看看吧,你媽在人家婚禮上鬧事呢!”有人站在他家門口,敲了敲門。

崔金華見來人趕緊給他們倆使眼色,“行了,來人了,別說了,免得讓人看笑話。”

倆人這才都閉了嘴,王文智嘆著氣出了門。

床單被罩被糟蹋成那個樣,言瑟看了一眼又心疼又生氣。

她剛做剖腹產沒幾天,慘白著個臉,什麼勁都沒有,有氣無力的扶著一幫的椅子坐下。

崔金華把睡著的孩子放在了沙發上,趕緊給言瑟換上了乾淨的床單被罩,這才攙著言瑟上了床。

“你得想個辦法,把你婆婆和小姑子小叔子送走,要不你今後沒安生日子過。”崔金華忙著手裡的活,不忘囑咐言瑟。

臥室的門正對著床,崔金華用換下來的髒床單,掛在床邊擋門邊的風,坐月子不能受風,更加不能受氣,要不然會留下月子病。

風是受不了了?氣呢?

言瑟的刀口一抽一抽的疼,她難受的哼了一聲,虛弱的說:“我知道。”

她剛歇了沒多久,劉大花和王家弟妹就被王文智接了回來,劉大花一回來就哭天喊地的罵。

“你看你親媽被一個賤人逼著道歉!你居然還不言語,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放?”劉大花揪著自己的臉,咬牙切齒的說,“我呀,活該沒臉!”

劉大花覺得今天自己的臉面都丟沒了,心裡氣不順,自家兒子當時居然不向著她,都不給她撐腰,她更沒臉!

王文智的耐心消耗殆盡,推了推眼鏡說:“媽,這不是農村!這裡有這裡的規矩!你這麼做只會讓我更難做!”

“不管錢能不能要回來,我想辦法,過段時間就送你回去,你在這裡只會給我添亂!”

言瑟聽見王文智這句話,挑挑眉,抱著孩子沒言語。

劉大花的臉立馬耷拉下來,拉成了一張驢臉,手指著言瑟道:“瞅瞅你這個得意的樣子,說吧,是不是你挑撥我兒子送我回老家的!”

尖銳的聲音嚇的睡夢中的孩子不安的動了動,哇哇的哭了起來。

孩子本就體弱,剛又得了肺炎,那哭聲就和貓叫一樣,言瑟心疼的趕緊摟緊孩子,晃悠著哄。

言瑟想罵,又不敢大聲,生怕嚇到孩子,只好壓著嗓子說:“這事和我有啥關係?我剛可沒吱聲,你少怪我頭上。”

“就是你,就是你,要不是因為你,我兒子不可能要把我送走!”劉大花氣的左顧右看,看見手邊茶几上的杯子,高高的舉起來,就要往言瑟身上扔。

眼瞅著自己閨女要被欺負,崔金華哪能只瞅著,轉身撲了過去,伸手去搶劉大花手裡的茶杯,這玩意要是砸頭上還了得!

“哎呦喂,有人打我這個癱子了!”劉大花扯著脖子哭天喊地。

隨即護母心切的文娟蹦躂起來去打崔金華,“我讓你欺負我媽!我打你,打你!”

“你個小兔崽子,你眼裡還有沒有大人了!”崔金華回身,甩了文娟一個巴掌。

文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伸手去扯王文智的胳膊,“哥,你就這麼看著我們被欺負!”

文斌不插手,也看著王文智,王文智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一個是自己的媽,一個是自己的丈母孃,他怎麼管?

無奈之下他從劉大花的手中搶過杯子,用勁全力“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碎片四分五裂,人們也安靜了,只有嬰兒虛弱的哭聲。

王文智一把摘了眼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無奈的說:“你們能不能別吵了,安靜點。”

“孩子都被嚇到了!”

懷裡的孩子哭的漲紅了臉,言瑟心疼的掉眼淚,貼著孩子的臉小聲哄,“寶寶不哭啊。”

看在孩子的面上,一家子打算偃旗息鼓。

晚上快睡覺的時候,又因為誰怎麼睡起了矛盾。

以前文娟和文斌在言瑟和王文智臥室的席夢思上睡,劉大花睡沙發床,崔金華打地鋪。

言瑟帶著孩子一回來,文娟和文斌也只能去打地鋪,這就鬧開了。

“床那麼大,我擠擠怎麼了?”文娟悶悶不樂的說。

“孩子小,你睡覺不老實,踢了壓了他怎麼辦?”崔金華熟練的往地方鋪被子,“咱們先一起在地上湊合湊合。”

劉大花不幹了,插嘴道:“文娟是個姑娘,潮涼了怎麼辦?女孩子涼不得!”

然後你一言,她一語的就起了爭執,吵得不可開交。

最後是言瑟把床頭櫃上的杯子摔在地上,受不了的吼了一聲,“王文智,你說句話啊!”

家裡吵得那麼熱鬧,他可倒好一句話都不說,裝什麼沒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