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璟有位故人,說是他的故人倒不如說是他祖父的故人。

這位故人住在村子後山深處的山林裡,那有一棟小石樓,很難想象,在深山之中還有人在居住。

喻璟初次遇見小時的時候,她正在曬太陽,半邊身子靠著窗,蔫了吧唧的倚靠著自己的手臂,銀色的長髮就順著微風在空中搖晃著。喻璟只覺得好像闖入了不知名的幻境一樣。那個女人似乎是嗅到了陌生人的氣息,她慢悠悠的支起上身,手肘抵著窗沿,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臉,一副慵懶沒睡夠的模樣,抬眸眯眼看著喻璟。

就這一眼,慵懶之中帶著警惕和冷漠的眼神嚇到喻璟,手上的砍柴刀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他慌忙的撿起來,背後揹簍裡的藥草又全部倒了出來,他手忙腳亂的全部撿起來裝回去,小時的目光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擦了擦額頭被嚇到的汗水,喻璟只覺得現在周圍的溫度低的要命,忍不住想要打個噴嚏,偷偷看了一眼窗邊的女子,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直在盯著自己,於是喻璟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啊,姐姐,打擾到您休息了。我叫作喻璟,是住在山腳那個村裡的一名大夫,聽說這山林深處有一些藥草是我製作藥方所需要的,不知不覺就闖進了您...您家,著實抱歉。”

喻璟此時內心慌得一批,臉上卻依舊強裝鎮定,村裡人從小到大都哄騙小孩,說是後山深林裡住了妖怪,青面獠牙,有著一張血盆大口,身高三米,嗜血成性,不聽話的小孩闖進去都會被吃掉的,它已經吃過很多迷路誤闖進它地盤的路人了。像村子裡養的那些狗,連比它們體型大的那麼多的野豬都敢上前搏鬥,但是沒有一隻敢靠近這片林子,一靠近就灰溜溜的夾著尾巴嗚嗚的往人身後躲,像是裡面有什麼生猛野獸一般。不去後山深處,這是每個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村裡人一直遵守著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喻璟只是一名大夫,他原先只是想在這片林子附近採尋一些藥草,但是發現周圍藥草越來越多,長勢極好,他便越來越往深處走,一時沒注意,才發現自己走進了那片被他們稱之為禁地的林子。

眼前這個絕美的女人正用她的金色眸子緊緊盯著喻璟,她的眼睛細長,猶如柳葉一樣,看起來深邃而又嬌媚。一頭銀髮沒有挽起,隨意的披了下來半遮半掩住她那修長的脖頸,膚色白似瓷,紅唇點染,這張帶著攻擊性的臉與一襲青衫看起來有些許的反差,好似她更應該著紅裙耀眼張狂而明豔。

這絕對不是人吧?

肯定不是吧?

喻璟欲哭無淚,雙腿已經開始有些發顫,走也不敢,留也不是。

就在他準備轉身就跑的時候,那個女子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輕聲問道,“喻時,是你什麼人?”

那聲線帶著絲清冷。

聽聞此言,喻璟愣了愣,在腦海裡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便開口回道,“喻時是我的祖父,未曾謀面過的祖父,我也只是在父親聊起他的回憶裡聽過。”

她隨意抬手指了指院子裡的石椅,示意喻璟進來坐下,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坐在了喻璟的對面,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喻璟,盯的喻璟手臂上都開始起雞皮疙瘩了,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將揹簍和砍柴刀放在一旁的地上,雖是仍舊害怕,但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喻璟偷偷打量著這地方,一座石屋,約莫三層高,中間有臺階向上,她剛才就在臺階旁那一間屋子裡,此刻出來了也把門關上了,看不見裡面的場景,石階之後是圍的嚴嚴實實的石頭,不是是房間還是地基,不過地基這麼高有點難看,但是如果是房間的話咋一個窗戶都沒有,豈不是要悶死。石屋旁邊約莫十步左右的距離還有另一棟小石屋,開著窗戶開著門,可以看到有一個灶臺和一個大水缸,看來是廚房不錯了。院子裡從門口木門到石屋臺階處鋪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木籬欄圍了一圈,在籬欄底下種著一些花朵,不太好意思過去細看都有什麼花,石屋靠後邊的位置有做了一個小水潭,上面漂浮著荷葉,水流順著假山流下像瀑布一樣,雖然看不見池子裡面是啥,但不出意外的話養的肯定是大錦鯉,他現在坐的是一個石椅,面前是一張圓石桌,旁邊不遠處有一棵樹,掛了個鞦韆,鞦韆上纏繞著藤蔓。

真不錯,真有品味,這住所看起來真好,想住。喻璟心想。

“你叫喻璟是嗎?家中現有幾口人?”

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喻璟的胡思亂想。

一開門就查戶口?這樣不太好吧,雖然這般想著,但喻璟還是老實的回答,“家中如今只有我與父親兩人,我未見過祖父,父親是祖父在河邊撿回來的,他開了一間醫館,一個人把我父親拉扯大的,在父親成年的第二天,祖父就因病過世了,父親說,我也是他撿回來的,這麼多年他也一直沒有娶妻。”明明只用回答兩個人就行,不知道是鬼迷心竅還是怎樣,喻璟一股腦的把資訊全都說了出來。

此刻,女子緊皺的眉頭放鬆了一些,在聽到他因病過世的時候又輕輕皺起,眼裡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愫,還來不及捕捉便一閃而逝。“那你今年多大了?”

“回姐姐,我今年16歲。”喻璟認真的回答。

女子抬頭看了看天空,但其實天空被竹林遮住,只有陽光從竹葉的縫隙穿過,落在地上,他不知道女子在看什麼,也跟著她的目光一起看天空。

如果這就是村子裡那群人說的青面獠牙深淵巨口的怪物,那她這個樣子還怪好看的,吃就吃吧,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看了許久,女子終於回了神,她看著喻璟,淡淡開口,“你以後每隔三日來這裡一次,我教你醫術,巳時來,學一個時辰,學完就下山,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也不可與人說與我見過。”命令般的語氣,壓根沒有給喻璟拒絕的機會,只是通知一樣,說完這些,她起身向石屋走去,不再理會身後的喻璟。

喻璟二丈摸不著頭腦,只覺得離譜,但迫於小時周身自帶的壓迫感,他還是稀裡糊塗的應了下來。

“那姐姐,以後你就是我師傅了,我要叫你什麼啊,姐姐?”

“桃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