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卷軸記載,他們順著南方一直走,走了大概四十公里的時候,出現了一座大山,同平常的山也沒什麼兩樣,但這時,池雨停下了腳步,她跟彤鳴說,周圍的氣場開始有些不對勁了,再往前一段路應該就會進入到南榆仙翁設下的幻境裡了。

彤鳴是什麼都感受不出來,綠樹還是那個綠樹,藍天還是那個藍天,一點的變化他都瞧不出來,不過他還是相信池雨的,在路邊找了個大樹,他就窩在樹枝裡頭休息了,池雨說如果超過七天她沒出來,彤鳴就先回去,讓小時再重新找辦法。

緊接著,池雨就一個人上了山,很快就消失在彤鳴的視野裡了,這兩天他就安心的打坐,等著池雨出來。

雨水的嘈雜聲太大,影響到了彤鳴的聽覺判斷,他聞到空氣中除了泥土的氣味還混雜著一絲血味,他心想有些不對勁,就下了樹,找了個隱蔽的草叢蹲了下來,緊緊盯著血腥味最濃的方向,從山上飄下來的,他謹記著池雨叮囑他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要上山。

他提起十二分的警覺,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彤鳴不敢放鬆警惕,緊接著樹林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來一個人,凌亂的頭髮,一身白色長衫已經被泥巴蹭的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了,似乎是體力不支一樣,走幾步就摔倒在地,緩幾分鐘又慢慢爬起,等走近的時候,才發現那哪裡是泥巴髒,那分明是血液混著泥巴的顏色,所以血腥味才會那樣濃烈。

彤鳴已經知道面前這個人就是池雨了,他著急忙慌的想要上前去,卻仍然記著池雨說的不能進去,明明只差十幾步的距離了,他卻不敢上前去攙扶。

只說不能進去,沒說不能喊吧,彤鳴就開口喊池雨的名字,聽到聲音,池雨稍微的動彈了一下,她有氣無力的回著,“別過來,等我過去。”

彤鳴急得啊,卻也只能乾著急的在原地打轉,他身上也沒什麼藥,想著過來也只要半個時辰,於是火速傳聲小時。

這十幾步路,池雨是摔了又爬起來,扶著一棵棵樹走出來的,在這期間,來送藥的千歲千安已經到了,兩個人一看見池雨這副情況就想衝過去,被彤鳴攔住了,解釋了前因後果之後,三個人在山口出來回踱步。

等到雨停了,池雨才走到了三人面前,她已經沒有任何體力了,迷迷糊糊說了字“走”就徹底暈過去了,這一次,終於沒有摔到地上了,彤鳴穩穩當當的抱住了她,捏了個訣,將她溼漉漉的衣服烘乾,千歲將小時準備的盒子開啟,將小拇指指甲蓋大的藥丸送進她的嘴裡,揚起她的頭,又用手刀敲了敲她的後脖子,許是覺得不保險,又從自己的空間收納袋裡拿出一瓶水,灌進她的嘴裡,這瓶水還是他臨行出發的時候,溫言遞給他的,本是讓他在路上口渴了喝點,沒想到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彤鳴揹著她準備往家走,才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砰的兩聲似乎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驚的彤鳴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先抽刀出來還是直接揹著池雨狂奔回去比較好。

回頭一看,卻不見千歲千安二人,視線往下移,只看見地上躺著兩隻動物,一貓一狗,一黃一黑。

心頭驚起千層浪,他們一直都是用人形相處,只要自己不說,基本沒有人知道每個人的本體是什麼,對於精怪來說,這是一個秘密。而如今,地板上這兩隻明顯就是千安千歲的本體,彤鳴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火速的將一貓一狗撈起,傳音小時,便全力以赴一刻也不帶休息的往家裡衝刺。

小時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貌似比這二三十年來的都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聽完彤鳴的話,芙妮長呼一口氣,“我們下去看看池雨吧。”她想不通,這幾件事之間有沒有關聯,是都是獨立的事情然後湊巧撞在一起,還是說這每件事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呢,到底是怎麼回事,估計還是要等池雨醒了才能知道。

眼下,池魚躺在床上,芙蕖已經將她髒兮兮的衣服換下來了,又接了熱水給她擦拭了身上和臉上的泥巴和血跡,等到收拾乾淨之後,才能看見池雨白皙的手臂和腿上,佈滿密密麻麻的像針孔一樣的小點點,而腹部有一條很大的傷口,像是被人拿鞭子狠狠抽過一樣血淋淋的,很是滲人,除了腹部這條鞭傷,背後也有幾條,有大的有小的,有深可見骨的,也有稍微只是劃破皮的,看的芙蕖倒抽涼氣。

這麼狠心,不是說是幻境嗎?怎麼幻境還會有真傷的?芙蕖坐在床邊,撐著手看著池雨的臉,那張只有巴掌大的臉蛋上面赫然有幾道細小的疤痕。這要是留疤了估計會很難過吧,這樣想著,芙蕖去拿了藥,仔仔細細的幫池雨塗著藥膏。身上的那些大點的傷口,只能等小時或者芙妮來了。

關於治療這方面,芙蕖只能說是略懂皮毛,這些皮毛還是他們師傅還沒沉睡前逼著她學的,而真正懂得醫療藥學這一塊的,就是小時和池雨了,此刻池雨躺下了,那就剩小時了。喻璟是人類醫生,根本不可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還有其他生物這種事,如果被他知道一直跟他講話的這群人個個都不是人,簡直就是顛覆了他這麼多年的思想,大腦會宕機的。

房間門被開啟,是小時進來了,彤鳴去休息了,芙妮則是去研究千安千歲那邊是什麼情況,而她的任務是要儘快讓池雨清醒過來,只有池雨醒了才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要想探記憶,也要被探記憶者是清醒的狀態,否則我想探你記憶我只能運用武力將你打暈就行,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簡單的事。

“時姐。”芙蕖恭敬的叫了一聲,然後低頭繼續給池雨的臉上藥膏。

小時在旁邊安靜的等著芙蕖忙完,才走近她的身邊,“你已經檢查過了,是什麼情況?”

“池姐的身上有好多細小的針孔,密密麻麻的,你看。”芙蕖一邊說著一邊把池雨的袖子拉進來。

果然,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紅點,但看起來又比針孔大一些,更像是被什麼動物咬了一樣。會是什麼動物呢?小時腦袋裡迅速過了一遍可疑的動物,但又覺得都不像是這些生物的所作所為。

“還有嗎?”小時追問道。

“還有的,她的腹部有一道很深的鞭傷,我只是暫時止住了血,背後也有幾條這樣的鞭傷,深淺不一,外傷便是這些了,內傷我也找不出來,還是要小時姐你來。”拉開腹部的衣服,就算已經看過好幾次了,芙蕖還是覺得自己的腹部也隱隱作痛,換自己被這麼打,都不知道眼淚要掉多少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