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只覺得後背一陣僵硬,這藥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但她記得書裡說,要施藥者用在被控制的人身上才有用。

“嬌嬌。”苗仕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我流血過多,有些頭暈。”

阮嬌嬌嚇了一跳,但看著他慘白的臉,搖搖欲墜的樣子,受傷是真的。

阮嬌嬌想先把手抽回來,但抽了一下,沒抽出來。

而苗仕年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有點像是……

阮嬌嬌詫異的看著他,更用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慌亂中只能答:“你先放手,我替你擦一下傷口。”

然而苗仕年還是緊緊握著她的手,低笑道:“握著嬌嬌的手,好像傷口也不疼了。”

此刻他坐著,抬眼由下往上看向阮嬌嬌,臉上帶著血,眼中有幾分狂熱,又帶著幾分懇求,真有幾分病嬌的味道。

“嬌嬌讓我多握一會兒可好?”

不好!

阮嬌嬌極力往回抽自己的手:“你再不放開我就……”

阮嬌嬌的眼神落到桌面的茶壺上,很想拿起那茶壺給他腦袋上來一下。

苗仕年終於鬆開手,面上帶了幾分不自然的神色:“對不起嬌嬌,剛才一碰到你的手,我就覺得……”

覺得渾身舒適,因出血導致的眩暈感消失,甚至連傷口都不疼了。苗仕年覺得很震驚。

阮嬌嬌只覺得他變態,剛才那種聲音分明有幾分曖昧。

她遠遠站開,站得離苗仕年遠遠的。

苗仕年道:“嬌嬌,你為何這樣怕我?”

阮嬌嬌不說話,心道:能不怕嗎?你是繼秦越之外的第二個變態。

“嬌嬌,我不會傷害你。能不能替我擦一下傷口?”

阮嬌嬌沒說話,但還是走到桌邊從清水盆裡絞了一塊帕子,走到苗仕年面前,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輕慢慢的將帕子按到了苗仕年傷口周圍。

阮嬌嬌小心翼翼的將周圍的血痕都擦乾,一邊擦一邊心想:這麼深的傷口,說不定得留疤。苗仕年真是個狠人,對自己狠,估計對她更狠。

反正她知道他的伎倆,就不碰他的藥,看他怎麼辦?!

如果這次能抓到他的把柄,讓他從此以後再沒辦法接近她和阮府就更好了。

看阮嬌嬌神情認真的替他擦著傷口,苗仕年心裡不由得想起兒時種種。

他的童年並不幸福,母親在他很小時就去世了。父親娶了續絃,繼母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沒有在身體上虐待他,但精神上的冷暴力是少不了的。

後來繼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更得父親喜愛。他這個幼年失恃的孩子在府裡成了邊緣人。

下人們不會苛待他,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刻意討好他。在外人看來他還是苗府風風光光的大公子。

他的遠房姑母苗氏待他不錯,父親經常帶他到將軍府走動。因此他小時候就常跟阮嬌嬌和阮修文一起玩。

阮清霜那時候年紀稍大些,也懂事,已經開始刻苦的學習琴棋書畫等技藝了。

那時候阮嬌嬌沒心沒肺,姐姐學習她不知道跟著,就偷偷溜出來玩。

她很愛笑,白白軟軟的,睫毛又長又黑,像是一個精緻的瓷娃娃。

有一次三個孩子在一起玩耍奔跑時,打碎了阮府一隻名貴的花瓶。其實主要是苗仕年勾倒了那個花瓶。

兩個男孩子都有些怕,因為調皮搗蛋,他們沒少挨父親的揍。而且苗仕年還是來做客的,打碎了主人家的貴重物品,說不定當即就會被父親揍一頓。

“表哥別怕,”阮嬌嬌笑著說,“就說是我不小心撞倒的吧。反正我哥弄壞了什麼東西,也總推到我頭上。”

阮修文看了她一眼:“你別胡說。”

阮嬌嬌笑嘻嘻的,還來拉苗仕年的手:“我們繼續藏貓貓吧。”

這樣沒心沒肺的孩子,苗仕年也是第一次見。他有些嫉妒。這就是父母雙全,又被寵愛的孩子,即便打碎了東西也不怕,甚至還能笑嘻嘻的叫他們繼續玩耍。

苗仕年故意嚇唬她:“這花瓶很貴的,姑父說不定會罰你。你確定要幫我頂罪?”

阮嬌嬌笑嘻嘻的:“我爹打我也不疼,但我看你上次被表舅罰了,很難受的樣子。”

苗仕年忘了自己是哪一次被罰了,也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不是真的很難受的樣子,但他知道在自家,即便他表現出很難受的樣子也不會有人關注,更不會有人因為擔心而替他頂罪。

後來阮嬌嬌真的替他頂罪,而阮驍也只是罵了幾句,並沒有責罰。

再後來苗仕年對阮嬌嬌的感情就不一樣了,像是對待一個自己最親密的妹妹。處處護著阮嬌嬌,縱著她。

得了機會就往阮府跑,想辦法在府裡多住幾日。

而他的父親因要巴結阮驍,也很樂意看到兩家孩子“手足情深”。

直到他十四歲的時候,有一日苗氏開玩笑道:“看這兩個孩子這麼好,將來不如讓他們在一塊兒吧。”

父親愣了一下,隨即談笑著將話題岔了開去。

苗仕年算是嫡長子,若是娶妻最好也娶嫡女,但將軍府的嫡女自然不可能低嫁給苗仕年。

所以那一瞬間,苗父是想了許多的。

但苗仕年聽到這話,就像被當頭打了一棒。他一直覺得阮嬌嬌這個表妹可愛可親,要是能一直看到她,天天將她困在身邊就好了。但妹妹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他沒想過,居然還有這種可能,他可以娶她!

苗仕年那麼多年灰暗的人生裡,像是終於有了一束光,一樣他期盼渴求的東西。

阮嬌嬌比他小几歲,聽到這種話沒什麼反應。只是那天苗仕年哄著她:“不如我們玩娶親的遊戲吧。”

以前從來沒玩過這種遊戲,阮嬌嬌覺得新奇,就說好呀。

阮修文撇撇嘴:“這有什麼好玩的。”

“你陪我們玩,我就把姑父給我的那支狼毫筆送給你。”

“好!”

於是在阮修文的“見證”下,苗仕年和阮嬌嬌“拜了天地”。苗仕年還弄來許多阮嬌嬌喜歡吃的糕點和牛乳糖。

平日因為怕她蛀牙,苗氏不肯給她吃太多糖。有了牛乳糖的誘惑,阮嬌嬌什麼都答應。

不知誰從哪裡翻出來一塊紅綢,蓋在阮嬌嬌頭上。

苗仕年掀開那塊紅綢,就像掀開他年少時的隱秘心事,終於看到那紅綢下是一直出現在他生活中的小太陽。

“嬌嬌,你願意嫁給表哥嗎?”

“願意。”阮嬌嬌含著牛乳糖,含糊的道。身上散發著一股香甜的奶味。

“好,你要一直記著今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