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夜色越來越濃,到處華燈初上,小吃攤一條街各攤位的老闆紛紛把自己的蓄電瓶燈開啟,整個江邊沙灘上冒出星星點點。從遠處看像點點螢火一樣一大片。

趙明成和陳麗瓊正吃的不亦樂乎。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陳麗瓊沒有再吃,用一隻手託著腮,看著趙明成,眼裡滿是痴迷。

起初趙明成並沒有注意,不經意間抬頭看見了,就對陳麗瓊說道:

“麗瓊,你吃好了?”

“是的,你吃吧,我看你吃。”

“我也不吃了。”

想了想,趙明成還是問道:

“麗瓊,我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如今已經解開了,還打算賣菜呀?”

陳麗瓊假裝偏頭想了想:

“明成,我還是賣菜,不去改變賣菜的身份,你喜歡嗎?”

趙明成沒有注意,陳麗瓊這句話裡有兩個詞語,“還是賣菜”,“不改變賣菜身份”,只是以為陳麗瓊還沒有放下,沒有找到迴歸家庭的路。他尊重陳麗瓊,不會要求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陳麗瓊把自己的凳子向趙明成的身邊挪了一下,兩人挨的更近了,陳麗瓊把自己的頭靠在趙明成肩上,有遐想,有夢囈:

“明成,我想把劉麗家旁邊的小果園和菜園擴大,那裡有好幾百畝荒地,全部種上水果和蔬菜,果樹下面散養雞鴨鵝,請上幾個家庭條件困難的村民管理,給他們發工資,做好質量和標準化管理,再到城裡面找那些大酒店商談,根據他們需要定製產品給他們供貨上門,這樣也能照顧小麗,也幫助一些村民改善生活,你說可以嗎?。”

趙明成眼睛一亮,才明白剛才陳麗瓊那句話裡面的意思,覺得這樣完全可行。這樣既照看了劉麗,又有了一條走出去的路子,讓陳麗瓊迴歸家庭就很自然了。加上陳麗瓊的兩個舅舅都是做酒店的,完全可以和他們聯合,各取所需,一家賣產品,幫助農民發家致富,一家得到質量保證和穩定的貨源,雙贏。

關鍵點是陳麗瓊也是走的她十年來的熟悉之路。

“麗瓊,我支援你,只是你要小心,保護好自己。”

“明成,我會的。”

陳麗瓊的頭靠在趙明成肩上似呢喃一般述說,也有回憶:

“明成,你知道嗎?那時我恨父親,恨小姨,恨舅舅他們,覺得媽媽離去都是他們的責任。十六歲的我在那天深夜一個人跑了出來,在街上到處流浪。我看到街上好亂,寒風中的夜晚還有兒童在垃圾堆裡面找物品,打算拿出去賣錢買果腹的食物。我也看見有老人蜷縮在橋洞下面冷的瑟瑟發抖。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黑暗的順江城流浪,起初我沒有怕,心裡只有恨和悲傷,後來走累了,看著黑暗的街道,就像要吞噬人的黑洞,我怕了,但是我也不想回去。那天晚上,我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每次回頭又沒有看見人。”

說到這裡,陳麗瓊臉上滿是回憶和後怕。趙明成也想象的到,一個剛長大的十六歲小女孩,深夜一個人在治安不是很好的順江城街頭孤獨的流浪,而且是十年前,那會多麼危險。

伸出手裡,摟著陳麗瓊的腰,讓她靠著自己更舒服一點,趙明成說道:

“麗瓊,你辛苦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陳麗瓊呢喃:

“再也不會了。那天晚上,我從深夜走到天明,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已經精疲力竭,也餓的不行,最後走到了小麗的家門口。我看見小麗的奶奶挑著一擔蔬菜出門,在下陡坡的時候摔到了,我毫不猶豫的跑上去扶她,其實那時候我已經累的不行,也餓的不行。那個陡坡後來被我剷平了,也修成了柏油路。”

“我要扶奶奶回家去,她不同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要去挑擔子,看她一瘸一拐的,我不忍心,就幫她挑,那時我從來沒有幹過農活,那樣的重擔挑起來很困難,不過我咬牙堅持,與自己鬥氣,與一直較勁。奶奶也幫忙,她脫下面衣,用衣服包了一大包菜,手裡又拿上幾顆一併抱著和我一起進城。趕到城裡,天已經大亮。”

“我們兩個灰頭土臉的人把攤擺好,就有收市場管理費的人走過來,不過很奇怪,那個人後來沒有收我們的攤位費。就這樣我就天天賣菜,奶奶和小麗在家種菜,那時小麗的爸爸媽媽被歹徒打死了已經有一年多了。”

“那時我心裡有恨,根本不會去想那麼多,幾年中我換了好幾個菜市場,都沒有人收攤位費,看到那些賣菜的大叔大媽被人欺負,收保護費,有的不給還被打的頭破血流,卻沒有任何人來騷擾我,我才明白,有人一直在暗中保護。”

“不過我沒有感激,只是隨著時間在心裡慢慢沖淡了恨意。而且以前經常有人去騷擾小麗和他奶奶,威脅她們不要再四處告知了,不然就打死她們,小麗她們家裡也經常被偷,不是雞就是鴨的,有時農具也會被偷。”

“小麗奶奶知道是那些歹徒乾的,也多次去村上,鄉上反映,沒有人管,老奶奶又去縣裡市裡,都沒有人管,說來奇怪,至從我住進她們家裡,再也沒有人去騷擾過,也沒有再被偷過東西。”

隨著陳麗瓊的講述,一個心裡充滿恨意,又很要強的女孩在紛亂的底層生活畫面在趙明成面前不停的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