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線因為有重兵把守,暫時還不會露敗相。她最擔心的,自然是已經逼近京城的北烈鐵騎。

據斥候傳來的線報,北烈可汗狼圖,親率五十萬鐵騎,以及北巫教的一眾修煉高手,舉國來犯。

大周帝國的精兵強將已經派去戍守邊關,現在戰事吃緊,又無法抽身回來。

憑京城這點兵力,如何抵抗北烈五十萬鐵騎?

女帝吩咐黃金衛,敲響了‘皇鍾御鼓’,召集王公大臣上朝議事。

這‘皇鍾御鼓’輕易不敲,一敲,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大臣們急急匆匆往皇極殿趕去,沒有人敢缺席。

韓東進殿的時候,發現大臣們已經來齊了。

不管怎麼說,這幫老傢伙還是很敬業的。

“剛剛收到線報,西戎,中元,南理,皆在同一時間不宣而戰,如今同鄴告急,橫江告急,麗水城已落入南理軍之手,而且,北烈可汗狼圖,率領五十萬鐵騎以及北巫教的修煉強者,傾舉國之力來犯。如今距離雍京城,只有七十里路程了!”女帝語調鏗鏘,面容肅然:“如今我大周軍隊三線作戰,兵力告急,哪位愛卿告訴我,我們該如何抵擋北烈五十萬鐵騎?”

女帝話音未落,大殿之中一片譁然。

平時嘴炮是一回事,當禍事真正來臨時,又是另一回事。

“陛下,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右丞相範建拱手出列,朗聲道:“請您下旨,立斬韓東!是他,推翻了‘內王外聖’的治國方略,得罪了北烈使團,招來北烈騎兵的報復,如今終於釀成大禍了!”

“是啊,請陛下立斬韓東這妖孽,是他壞了大周帝國的國運!”

“老夫懷疑,他就是北烈派來的奸細!”

“殺妖孽,殺奸細……”

“肅靜,”女帝用龍案木拍了拍桌子,怒道:“怎麼,北烈鐵騎都快要打到雍京了,你們卻還在琢磨如何剷除異己嗎?”

“陛下,有句話叫攘外必先安內。大周帝國之所以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都是因為韓東擅自破壞對外國策,得罪北烈使團導致的。所以,想要真正解決問題,務必要剷除這個禍害!”範建據理力爭。

“沒錯,我覺得範相說的有道理。”燕王姬廣琛出聲附和。

“範相和燕王此言差矣。”這時,佇列之中站出來一位身穿戎裝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白麵微須,看面容和侯震有幾分相似。

“英國公,何出此言?”範建微微蹙眉。

這位戎裝帥大叔,正是侯震的父親,世襲英國公候棟。

“西戎,中元,南理,北烈四國,在同一時間發動戰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絕不是巧合,而是蓄謀已久。”英國公正色道:“他們圖謀的,你給不了,無論你笑得多諂媚,對他們有多好,人家該聯手開戰的時候,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所以,你們把今日之禍,推到韓會長頭上,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其實範建和燕王姬廣琛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們是天生的政治動物,遇到這種可以往政敵頭上潑髒水的機會,簡直像鯊魚聞到了血腥味,怎麼會無動於衷?

不過,既然英國公這位軍方大佬出面說話了,他們倒不好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了。

“遷都!”範建不再糾纏韓東,直接亮明瞭自己的態度,“很明顯,兵力懸殊,我們擋不住北烈五十萬鐵騎。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暫時遷都中京,把雍京讓給北烈。等到他日重整旗鼓,再從他們手中奪回來就是了!”

“沒錯,敵我兵力懸殊,如果我們選擇死守,肯定也守不住!不如暫避鋒芒,等到其餘三線戰事結束,再集中兵力奪回雍京!”燕王姬廣琛附和道。

燕王黨羽和中立派的觀點出奇一致。。

大殿之上的重臣,紛紛站出來,從各種角度論證‘遷都’的好處。

女帝面無表情,淡淡道:“韋尚書,你怎麼看?”

兵部尚書韋韜,在這種事情上,是最有發言權的。

“陛下……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韋韜無奈苦笑。

京師三大營,再加上禁衛軍,滿打滿算只有二十萬人,如何與北烈五十萬鐵騎抗衡?

沒有兵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沒有帥。

能打的將領,都去鎮守邊關了。指望京師這些勳貴都督們領兵禦敵,那不是把腦袋送給人家砍嗎?

這一次,大周帝國真的到了最危險的時刻。狂瀾既倒,大廈將傾。

沒辦法,其餘四國聯手,大周帝國連一成贏面也沒有。

他們明知道另外三線也許只是佯攻,發動致命一擊的,其實是北烈汗國。但是,即便知道另外三國只是在做戰略牽制,他們也不敢把邊關的精銳部隊撤回來。

只要你撤軍了,佯攻就隨時會變成‘真攻’。

其實,以目前的情況,‘遷都’也是一個很好的應對措施。暫避鋒芒,以空間換時間,龜縮到比較小的地盤,把希望放在另外三線戰事上。只要他們能獲勝,就第一時間把精銳撤回來,集中兵力,再和北烈汗國決一死戰。

但是,這樣做也是非常危險的。

第一, 帝都在大多數時候就是國家的頭面,帝都被人佔領,就是亡國的象徵。一旦他們選擇‘遷都’,整個大周帝國,都將陷入到絕望之中。人心一旦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第二, 說好聽點叫‘遷都’,實際上,就是逃跑。領導班子可以到另外一座城市重打鑼另敲鼓,帝都的千萬百姓怎麼辦?他們往哪兒遷?留在帝都,萬一北烈人屠城怎麼辦?以草原蠻子的尿性,大機率會這麼做。如果帝都被屠成‘空城’,即便事後再奪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好一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韋尚書,甩得一手好鍋啊。”女帝揶揄地看了他一眼。

“臣,惶恐。”韋韜拱手施禮,心裡卻頗不以為然。

國難當頭時,大臣其實沒有皇帝那麼慌。

他們畢竟是打工的,換個老闆,一樣可以憑藉無敵嘴炮混飯吃。哪怕國家被北烈人佔領了,他們也需要人治理不是嗎?以北烈人那點強盜思維,怎麼能勝任治理帝國的重任?還不是得請他們來。

皇帝是老闆,國破家亡時,也只有他們才會對結果負責。

“什麼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京城不是還有二十萬大軍嗎?”韓東實在看不下去了,這特麼都什麼人啊。

一群瓜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