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老公的事越來越麻煩了,不光是山西省政府成立了事故調查組,國務院安全委還專門成立了督辦組對這次的重大坍塌事故掛牌督辦。國務院啊,這種讓半輩子都生活在18線小城市的郊區農村裡的木子覺得,曾經那麼遠在天邊,遙不可及的事情就這麼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有什麼能形容她現在的心情,那可能就像簡安怡老公失蹤時那樣,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隨著網上的訊息越來越多,事情也慢慢清晰起來,雖然還在調查階段,但大概內容木子已經知道了。坍塌的酒店原本外牆就有問題,現在要內部裝修,但原來的建築圖紙已經丟失,酒店老闆就自己找了個施工隊。在沒有經過相關的審批程式,也沒有向住建部門申報備案的前提下,活兒就這麼幹起來了。不知道是為了省錢還是覺得內部裝修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他們並沒有找專業的裝修公司,裡面有個人恰好認識木子的老公,生意就這麼談成了。木子的老公以前一直都是在裝修公司幹一些個人家庭的室內設計裝修,設計水電那樣的小活兒,從沒接過酒店這麼大的單,現在又是自己單幹,一些隱患也沒有發現。總之,設計圖就這麼被他畫出來了,施工隊就這麼在砸牆的時候把承重牆給砸掉了!就這麼一環套一環,各種各樣的違規操作都堆疊在一起,事故就這麼發生了。

她老公的弟弟在山西整整等了一週,還是沒有任何訊息,只好回了廣州。木子提出了請律師,可婆家人全都不支援。以往在婆家最有權威的大姑姐兩口子更是直言,請律師沒有用,說她就是啥也不懂白扔錢。何況剛解封沒有幾天,去哪裡都要提前報備,有哪個律師願意去?她寄希望於她的婆婆能站出來,號召全家一起想辦法救人,誰知道,她婆婆在一番嚎啕大哭之後的第一個問題反而是問她,如果她老公真的坐牢的話,以後家裡的電費她負不負責交。聽到這個問題的一剎那,木子都氣笑了!她不懂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家人啊!她老公被拘留一週了,沒有任何訊息,她每天以淚洗面,不眠不休。她的朋友們天天安慰她,想辦法。連她老公以前的老闆都打電話問候木子!而她的婆婆,她老公的親媽,竟然只想著水電費。那個一向強勢的大姑姐更是開始指責木子,說都怨她,如果不是因為她長期沒有工作,人家弟弟不會坐牢。如果不是她心比天高,人家弟弟不會出事。如果不是要養活她,人家弟弟不會欠那麼多錢!

在這場她本以為是全家集思廣益、團結一心、全力救人的家庭會議上,她成了那個被批鬥的物件。而這還沒有完,當她堅定地提出必須請律師,她現在僅有的三萬塊錢除了留幾千給孩子交學費之外,會全部用來留人。希望婆婆家也能伸出援手時,她再一次成了眾矢之的!婆家人一起指責她是不想負責任,說她是想跟別人要錢,她是個連老公公的喪葬費都想要的惡女人!

木子終於受不了了,她帶著女兒連夜回了孃家。哭得撕心裂肺的木子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她就是個家庭主婦而已,在家一心帶孩子,全心全意的愛著老公,哪怕是經濟緊張,哪怕月子裡婆家人那樣鬧騰,哪怕是老公之前偷偷欠下那麼多信用卡,她依然沒有退縮。可是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其實過去在婆家的幾年, 她是多少有點清楚婆家的處事方式的, 她甚至也有一些猜測, 人家是不那麼在乎她老公的。但是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個人根本無法全部承擔。但她是他的妻子,是第一責任人, 所以她知道自己必須先表態!她自己先付出,先拿出誠意, 交出底線, 這樣也許別人才能幫她。她是多麼害怕老公坐牢啊!而且這時候,她還沉浸在對老公濃烈的愛意中。她想,雖然她現在還沒有工作,但是她有胳膊有腿,只要親人們願意幫助她度過這個難關,她可以下工廠,可以去做衣服,甚至以前那些她從來都不會考慮的工作她也願意去嘗試。她覺得,老公不坐牢最好,即便是坐牢,那這幾年,她也會盡自己所能的先慢慢還債。 但是,她還是想象得太過於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