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棉紡廠,辦公樓。

主持了中層幹部的會議,紹小娥有些疲倦。

她一邊走回辦公室,一邊聽著秘書的彙報。

進了房間,她卻意外的看到,自己那個寶貝兒子錢紹武在裡面。

而且,這小子一臉焦急,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小武,怎麼了?有什麼急事嗎?”紹小娥問道。

一般來講,錢紹武很少來找她。

哪怕有事情,也是直接打電話。

家裡剛裝了固定電話,通訊方便得很。

“媽,我問你,你認識關洪濤他爸嗎?在日報社工作的那個!”錢紹武急忙說道。

“聽說過,不太熟,怎麼了?”紹小娥愣了愣。

她不明白,兒子為什麼要打聽這個。

棉紡廠如今效益好,接受過省城日報社的採訪,她也親自接待過來訪者。但是,對報社的領導層,那就很陌生了。

而且,棉紡廠歸紡織局管轄,日報社歸市委宣傳部領導,兩家單位平時沒啥交集。

紹小娥平時也不關心那邊的訊息。

“你趕緊找人問一下,他是不是出事了!”錢紹武催促道,“快快快!人家等著呢!”

聽到這話,紹小娥誤以為,有人委託錢紹武打聽這件事,貌似還挺急。

走到辦公桌邊,伸手拿起話筒,紹小娥開始打電話。

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她搞清楚了狀況。

“前些天,關躍進被帶走協助調查,”紹小娥微微皺眉,“據說已經交待了問題,正在走流程,搞不好得進去幾年。”

嘶!錢紹武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個情況。

很明顯,關躍進得罪了大佬,被定點爆破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基本上,關總編這件事,跟他和許家翻臉有關。

“媽,你再幫我看一看,這位又是誰?”錢紹武把相片遞過去。

紹小娥瞟了一眼,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她當然認識梅麗華。

而且是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了。

兩家當過好幾年的鄰居。

說實話,她很嫉妒梅麗華母女倆驚人的美貌。

照片之中,梅麗華身邊的男人,紹小娥當然也認識。

她只是沒想到,這兩位居然有交集!

以前咋沒聽說過呢?!

“照片你是從哪裡弄來的?”紹小娥說道,“男的是咱們市委秘書長,叫做易劍波。”

錢紹武愣在了原地。

草率了啊!

原來人家大有來頭。

從小生長在幹部家庭,所以錢紹武對體制內的事情,那是相當關心。

自然知道,老易是什麼級別的。

簡單的講,那是紹小娥上級領導的領導。

想要收拾一個小廠長,辦法多得很。

紹小娥執掌棉紡廠這麼多年,要說完全兩袖清風,那根本不可能。

只要想查你,那是一查一個準。

拿著手裡的相片,紹小娥坐回了椅子,陷入了思索:“麗華是因為老易離的婚?不能夠吧?”

“什麼?梅姨她離婚了?幾時的事情?我咋不知道?”錢紹武騰的站了起來。

他認定,自己非常瞭解許家的情況。

可是,這樣爆炸性的八卦,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我也是剛聽說,”紹小娥解釋道,“你梅姨剛調到老幹局,進新單位得填各種表格對吧。我一個姐妹的老公,就是那邊人事科的,看過她的檔案,婚姻狀況那欄寫的是‘離異’。”

臥槽!!

這下子,錢紹武全明白了。

八成是許正茂倒臺以後,被梅麗華嫌棄,兩人閃電離婚,如今女方又跟舊情人勾搭上了。

正因為如此,許白鹿說話才那麼蠻橫霸道。

人家底氣十足啊!

看到兒子臉色狂變,紹小娥像是明白了什麼,說道:“我警告你,千萬不能得罪梅姨和她女兒,否則的話,咱家難免也會遭殃。”

“現如今,人家應該是又攀上了高枝,情況反轉了。”

“你呢,也懂事一點兒,別給家裡招來麻煩。”

“明白!我懂了!”錢紹武趕緊點頭。

一點沒誇張,他當場嚇出了冷汗。

真要把許白鹿往死裡得罪,那麼紹小娥和他爸錢長田,肯定會是下一個關躍進。

“乖兒子,你有空去看望一下梅姨,”紹小娥說道,“好歹咱們是老鄰居,你去看望她,她肯定會高興。”

瞧見兒子點頭,紹小娥又繼續說道:“許白鹿那邊,你得跟她處好關係,結不了婚也沒啥,當成好朋友,好夥伴就行了,想必以後易伯伯也會關照你的。”

“媽,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全聽您的。”錢紹武立即表態。

出了棉紡廠,他幾乎是一路狂奔。

好不容易,才跑到剛才兩人見面的地方。

樹蔭底下,許白鹿果然站在那裡。

路過的行人,很多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沒辦法,長得這麼漂亮的姑娘,實在是罕見,很難讓人移開目光。

回頭率這麼高,許白鹿還是一臉冷漠。

因為她已經習慣了。

馬路對面,樹蔭下的檯球桌旁,青年們已經散場。午飯時間已到,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白鹿!都是我的錯!剛才是我態度不好,我有罪,我該死!”錢紹武一臉卑微。

瞧見對方這個態度,許白鹿哼了一聲。

真是賤骨頭!

她微微抬起下巴,視線往天上飄,壓根就不理會。

錢紹武挺尷尬,立即抬起手掌,啪啪的扇自己耳光:“對不起!真的,請接受我最誠摯的道歉!”

“從今往後,我就是白鹿你身邊的一條狗,你叫我咬誰,我就咬死丫的。”

“是嗎?我不信!”許白鹿笑了笑,“你是什麼德性,我心裡有數!”

“汪!汪!我給你學狗叫還不行嗎?我的小姑奶奶!”錢紹武快急哭了,“我請你下館子,擺一桌酒賠罪!”

他知道,現在必須拿出表現。

否則的話,麻煩就大了。

見狀,許白鹿無聲的笑了。

果然,對付錢公子,就不能跟他客氣。

之前蹬鼻子上臉,都是給慣出來的。

“不急,”許白鹿緩緩說道,“你先跟我回公社,我身邊需要幫手。如果你表現好的話,我會考慮,適當給你一些獎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