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明正往縣城趕。

許正茂已經出了院,由“閨女”陪伴著,回到了出租屋。

一路上,父女倆都保持著沉默。

許白鹿也沒告訴他,最近發生的那些破事。

她又花了一百塊錢,從龐四那邊,買到了一支新的“燒火棍”。

但是,兩天之內又丟失了。

雖然許白鹿已經有防範意識,曉得注意提防小偷扒手。

可仍舊中招。

她是去副食品商店買東西時,遭到的扒竊。

當時店裡的工作人員壓根不敢吭聲,等到小偷出門以後,才提醒她,讓她看看是否丟了東西。

要知道,省城的副食品商店,裡面人可不少,非常的熱鬧。

許白鹿擠在人堆裡,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事發之後,她氣得跳腳,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基本上,許白鹿可以斷定,自己被人家給盯上了。

因為這一回。

人家只拿了那件防身武器,沒有動她的錢和票券。

這目的性也太強了。

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接二連三的遭遇這種破事,許白鹿的心態崩了。

用腳趾頭來想,也知道小偷是誰派來的。

除了張沅,不會有第二位!

許白鹿透過老易,知道了崔瘸子的存在。

這位開鎖高手不但跟張沅走得很近,而且狐朋狗友很多,保不齊裡面就有神偷。

想清楚了這件事,許白鹿不寒而慄。

太恐怖了!簡直嚇死人!

不過,她又有些心虛,哪敢直接去質問張沅。

那樣一來,豈不是把肉送到人家嘴邊。

幸好張沅仍舊在等訊息,暫時沒有動她的意思。

否則的話,她現在下場絕對悽慘。

“孩子,你有心事?”許正茂突然問道。

許白鹿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決定,不透露“燒火棍”的事情。

“沒事兒,”許白鹿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就是覺得,那個姓張的咄咄逼人,我一個弱女子,沒辦法跟他掰手腕。”

“要不,暫時找個地方避一避風頭?”

聞言,許正茂點了點頭。

他恨張沅入骨。

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想必“閨女”面臨的壓力,比他的還大。

“那你就去吧,”許正茂說道,“找個合適的地方,暫時隱居起來,別輕易露面,也別告訴任何人,以免走漏了風聲。”

“我曉得了!”許白鹿答道。

剛才她只是臨時起意。

現在卻覺得,跑路躲起來才是上策。

不告訴梅麗華,也不告訴易劍波,更不告訴龐四這些人。

先來個人間蒸發,哪怕張沅心懷歹意,也肯定找不到她。

如果不除掉張沅,她繼續呆在省城也沒意思。

哪怕倒賣批條的生意做得再大,她冒著風險掙來的錢,也只會被對方的同夥統統偷走。

跟蹤、扒竊、入室偷盜,可是崔瘸子這夥人最擅長的。

琢磨了一會兒,許白鹿來了靈感。

不如躲到鬱林縣城去。

那裡她倒也去過幾次,不算非常陌生。

暫時的住下來,問題應該不大。

否則的話,還是會被張沅等人發現。

個把小時之後。

許白鹿拎著旅行包,來到了汽車總站。

此時,她的外形已經大變,頭髮剪得很短,穿著非常樸素,是花錢跟鄰居家同齡姑娘買的一套舊衣裳,洗得已經發白,肘部和膝蓋部位都縫著補丁,腳上穿著一雙破舊的解放鞋。

蛤蟆鏡也不戴了,倒是戴著一副平光眼鏡。

完全不見了昔日時髦的形象,看起來就是個工人階級家庭出身的窮苦妞兒。

仔細觀察著四周,發現似乎無人盯梢,她就搭乘了去往鹿州的長途客車。

到了那邊,暫時住兩天旅館,沒啥異常了,才去下面的縣裡。

如果直奔目的地,倒是有暴露行蹤的可能。

另一邊。

張沅仍舊在單位保衛科裡。

他閒得蛋疼。

也沒興趣看報紙。

喝茶則是喝到去了幾趟廁所。

點了支菸,張沅悄悄拉開抽屜,看到了角落之中,那兩根幾乎一模一樣的“燒火棍”。

其中一支,還是黃三兒昨天弄到手的。

立即就交給了他。

“呵呵!小樣兒!就這點腦子,還想跟老子鬥!”張沅面露冷笑。

如此輕易的就捉弄了許白鹿。

張沅頗有些得意。

如果不是忌憚易劍波那邊,他早就把這漂亮妞給辦了。

投鼠忌器這個道理,張副科長還是懂的。

先忍著!小不忍則亂大謀!

至於接盤許白鹿,當上易家的女婿,他倒也考慮過。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易劍波沒理由不提拔他。

不過,這漂亮妞的名聲太臭,真要娶了她,以後恐怕會成為同僚的笑柄。

而且,以許白鹿的心性,也絕非賢妻良母。

後院起火是分分鐘的事情。

更何況,她倒賣批條賺取鉅額利潤,一旦東窗事發,豈不是會連累到家屬?!

想到這裡,張沅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那句話,這種女人玩玩就可以了,不宜投入過多。

深吸了幾口煙,張沅又翻了翻通訊錄。

上面赫然記載著,易劍波辦公室的號碼。

可是,想到老易之前的警告,他還是沒有勇氣撥通這個號碼。

害,好煩啊!

正在此時,突然有人跑過來,說聶局長找他有事兒。

張沅頓時來了精神,趕緊找來一盆冷水,洗了洗臉,又整理了一下著裝,這才往樓上跑去。

聶殿軍比較注意形象,當下屬的,自然也不能免俗。

儀容儀表這一塊,肯定得保持乾淨清爽。

等他來到局長辦公室,頓時就瞧見,聶殿軍一副狐疑的神色。

“小張,來來來,坐下聊幾句。”聶殿軍說道。

張沅見狀,不由得心中一動。

局座大人很久沒有找他談話了。

這一回,是不是關係到他的工作調動?!

“您說吧,我都聽著!”張沅正襟危坐。

“別這麼緊張,又不是外人,”聶殿軍笑了笑,“小張啊,你在市委裡面,是不是有啥關係?”

“沒有啊,怎麼說?”張沅心臟怦怦直跳。

聶殿軍意味深長的說:“你看,你還不老實。市裡都開口跟咱們要人了,說是想把你借調過去!你要是沒有關係,人家憑啥啊?”

聽到這話,張沅歡喜得快要暈倒。

好傢伙!終於等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