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小酒,老許有些上頭了。

想想之前的憋屈日子。

現在有點揚眉吐氣的意思。

當然,他心裡也清楚。

帶來這一切的究竟是誰。

沒有情敵易劍波的幫忙,他跟許白鹿甚至不知道上哪兒進布料。

掙錢肯定是難掙的。

不過,許正茂也想明白了。

梅麗華見異思遷,跟人家跑了,那也無所謂。

反正他如今有錢了,眼看著就要當上富豪,再想找有姿色的女人,應該問題不大。

砸錢!狠狠的砸!

看中的就砸到對方迷糊!

你一個月工資五十塊,那我老許就砸五百塊,五千塊,五萬塊!不信拿不下你!

“對頭!就是要這樣!”許正茂來勁了。

找個年輕漂亮的新媳婦,氣一氣前妻。

再說了,資本足夠以後,他還可以去找名醫,想辦法治一治隱疾。

多花點錢無所謂,事情辦妥就好。

如果實在沒轍,那就跟新媳婦抱養一個男娃兒,讓這孩子給他養老送終。

畢竟,老許雖說奔五了,但也只是四十多歲,往後的日子還挺長。

指望許白鹿是不可能了。

首先她不是老許親生的,另外,許白鹿往後也是要嫁人的,哪裡顧得上他。

甚至。

許正茂還想到了,儘量多攢些錢。

找個合適的機會,砸錢僱個混道上的,把張沅這小畜生給弄死。

反正不滅了這反骨仔,許正茂睡覺都不安穩。

他臉上陰晴不定,正琢磨著這些。

冷不防,龐四大步走進來:“許叔,還擱這猛喝呢?!老闆交待了,讓您悠著點,別喝得爛醉!明天還有得忙!”

“我曉得,不用你廢話!”許正茂很不爽。

世道不同了,龐四這樣的小癟三,也能以這種語氣教訓他。

當然,這位是“閨女”的狗腿子,也算半個自己人,老許多少得給點面子。

龐四瞧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聳聳肩膀,又轉身出去。

很明顯,小老頭有些飄了。

另一個房間裡。

許白鹿翻看著賬本,也在喝酒。

跟老許不同,她喝的是紅酒。

七十年代初,華國就開始大規模種植葡萄,並且生產乾紅葡萄酒,再到後來,乾白葡萄酒和甜型葡萄酒也有生產,主要供應的還是國內市場。

不過,許白鹿喝的是洋酒。

反正是別人送給老易的。

賬本上的數字,無疑是令人心潮澎湃的。

看完這些內容,她又親自去清點營業款,臉上滿是陶醉的表情。

生平頭一回,許白鹿感覺到了,鈔票是如此的親切可愛。

尤其還是她親自賺到的。

太有成就感了。

跟之前倒賣批條掙到的錢,完全不是一個體驗。

做那種事情,多少有點負罪感。

“周老四說,掙錢越多,對我越是災難!”許白鹿冷哼了一聲,“小龐,你說一說,他這番話荒謬嗎?”

旁邊的龐四,趕緊露出諂媚的笑:“老闆,您甭聽他胡扯!他懂個錘子!”

“一個鄉下泥腿子,就是眼紅您的成就,不願看到您發達!”

“改天我找人收拾他!”

聽到這話,許白鹿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她冷笑道:“收拾這王八蛋是必須的,只是時機還沒有成熟!先給他半年時間,因為我跟他約好了!”

“半年之內,如果他掙的錢沒有我掙的多,他就從北湖大橋跳下去。”

“是嗎?還有這種約定?!那我等著看好戲!”龐四很震驚。

現在的年輕人,很瘋狂,很會玩啊。

從橋上跳下去,保不齊小命就交待了。

“你說誰會贏?!”許白鹿又問道。

龐四點頭哈腰道:“那必須是您贏!咱們生意這麼紅火,營業額快趕上百貨大樓了!”

“也就是說,您一個人,可以挑戰一家擁有數十,甚至上百名職工的單位。”

這番恭維,令許白鹿很愉快。

她當然知道,龐四的話水份太大。

百貨大樓是國營單位,每天營業額幾萬塊錢。

以知青布店當下的業績,還沒辦法跟人家媲美。

但是,繼續發展下去,那就不好說了。

周春明的藥材站和縣城的布店,未必有這樣的利潤。

許白鹿覺得,自己下決心販布,是人生中最正確,也是最為重要的決定。

除了能實現個人價值,還能把對頭完全比下去。

“這麼說,周老四輸定了?”許白鹿微微抬起下巴,神色傲然道。

“輸定了!他有什麼資格跟您比?!論手段,論背景,論實力,他有哪樣比得上您的?!您很快就能成為名震全省的商界女強人!”龐四繼續狂拍馬屁。

許白鹿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越看龐四越順眼。

之前因為倒賣批條的訊息洩露,她一度曾經想把這小子踢出局,不帶他玩了。

現在看來,是有點草率了。

還是得給人家一點表現的機會。

把這狗腿子叫到身邊,跟他耳語了幾句,交待了一件事情。

龐四聽了,頓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許白鹿叫他去買飛鏢和鏢盤。

說是要把周春明的照片放大,釘在鏢盤上,每天拿飛鏢扎。

可想而知,這女人怨念有多大。

以前處物件的時候,許白鹿跟周春明,確實有過合照。

但是合照並非僅有他們兩人,旁邊還有好幾個男女知青。

如此奇葩的要求,龐四是聞所未聞。

總之,他已經摸清楚了,自家老闆喜怒無常,而且古怪刁鑽,非常難伺候。

不過,已經上了人家的賊船,再想下來就難嘍。

等到龐四離開以後。

店裡的員工們,也早就下班了。

許白鹿關上房門,抓起一把大團結,就往空中撒去。

看著紛紛飄落的鈔票,她心情大好。

有那麼一瞬間。

她甚至感覺,自己站在這座城市金字塔的最頂端,俯瞰所有的人。

下方這些人,全都渺小如螻蟻,只能仰望她。

城市的另一邊。

一處髒亂的棚戶區內。

張沅、崔瘸子和黃三兒,也正在喝酒。

他們面前擺著一鍋滾燙的狗肉,散著著誘人的香氣。

“三兒,聽說你二妹黃小芳,去知青布店上班了?有沒有這回事?”張沅往嘴裡丟了一顆炸花生,意味深長的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