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裳,許白鹿拉亮了屋裡的電燈。

然後走到門口,果真把門給拉開了一條縫。

透過這道縫隙,立即看到,張沅站在門外,臉上是一副討好的笑容。

“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再說?”許白鹿秀眉微蹙。

張沅趕緊說:“這事兒只能現在說,反正周圍都沒有人。”

聞言,許白鹿心中湧起疑雲。

這貨到底想幹嘛?

只聽張沅繼續說道:“白鹿,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沒有必要跟那個小農民死磕,要不你考慮一下我唄。”

“我願意娶你,願意當孩子的爹。”

“以後你再給我生一個就是了。”

霎時,許白鹿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簡直不敢相信。

這小小的保衛幹事,居然也知道她懷孕的事情。

究竟是張沅偷聽許正茂夫婦的談話,還是他自己發現的?

又或者,是鄭乾跟他說的?

瞧見許白鹿的神色,張沅壞笑了兩聲:“你要是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

“咱們可以先去登記領證,來個假結婚,我保證不碰你。等孩子生下來,再辦離婚手續就行。”

“不過,這麼一來,我以後再找媳婦就是二婚了。”

“你們許家得補償給我。”

許白鹿頓時明白了。

這狗日的想往上爬,把她當成了過牆梯。

如果有許正茂幫忙,張沅提個科級幹部沒問題。

沒人提攜的話,那就麻煩多了。

一輩子原地踏步也是有可能的。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

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形,或者是臉龐,都遠不如周春明,也比不上關洪濤。

也就跟那個被馬車撞斷肋骨的錢紹武有得一比。

問題在於,人家錢紹武好歹也是幹部子弟。

張沅家裡卻在偏遠鄉村。

這類角色壓根入不了她的法眼。

完全不考慮。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聽不懂,”許白鹿裝傻充楞,“不過,你要是敢在單位裡亂嚼舌頭,以後就別想在工商系統裡混了!”

聽到這個答覆,張沅愣了愣。

都這個狀況了,許白鹿還敢死鴨子嘴硬。

明顯是沒看上他。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用說得太清楚,”張沅神色玩味,“反正時間還有的是,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關家公子回不來,周春明又不願意娶你。”

“可是我並不介意。”

“為了你,我願意做出犧牲。”

許白鹿心裡咯蹬了一下。

他居然連關洪濤都知道!

確實小看了這貨!

蟑螂螞蟻一般的小角色,居然如此有心眼!

越想越怒,許白鹿把門開啟,抬手就給了對方一巴掌。

啪!耳光響亮,聲音迴盪在走廊上。

“你也配?!滾!”許白鹿怒道。

張沅猝不及防,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但是,他不敢發作。

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一旦跟對方動手互毆,完全撕破臉皮,許正茂不得整死他?

目送著張沅離開,許白鹿輕蔑的呸了一聲。

區區一條走狗也想染指主人家的千金?

她不相信對方敢回省城亂說。

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出了這件事。

許白鹿更加睡不著了。

她在房間裡翻來覆去,腦子裡浮現出各種念頭。

直到接近天亮的時候,才勉強打了個盹。

早上八點鐘。

她眼中佈滿血絲,一臉倦容的返回公社。

婦聯主任胡翠蓮立即找了過來,埋怨道:“許姑娘,你咋才回來呢?趕緊的,到公社大禮堂去吧,老書記召集各個生產隊的幹部,還有你們這些知青小組長開會呢。”

許白鹿哦了一聲。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知青小組長的身份。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不去行嗎?要不翠蓮嬸你幫我請個假吧!”許白鹿說道。

“不行!老書記特地叮囑了,點了你的名,說你一定要到場。”胡翠蓮搖頭道。

“為什麼?!”許白鹿無語了。

這是鬧哪樣?

以她現在這狀態,哪有心情去開會。

“我也不清楚,咱們趕緊走吧!”胡翠蓮催促道。

同時,又主動挽住這姑娘的胳膊,把她往外邊拽。

許白鹿沒辦法,只好跟著對方走。

九點鐘左右。

兩人來到了公社禮堂。

這地方她很熟悉,因為經常在舞臺上表演。

雖然地方挺寬敞的,但是條件特別簡陋,觀眾席這邊連一張椅子都沒有,地面甚至沒有半塊磚,全是用泥土夯成的。

來開會的人挺多。

全是各個生產隊的負責人,還有公社幹部,以及好幾位知青小組長。

板凳不夠用,很多人找來一塊磚頭,墊在屁股底下坐著。

出乎許白鹿意料的是。

禮堂的側門全都鎖上了,正門有男女民兵把守,這在平時根本見不到。

她進了禮堂以後,在人群之中,發現了周春明,甚至還看到了鄭乾。

什麼情況?!

以這兩人的身份,應該輪不到他們來公社開會啊。

皺了皺眉,許白鹿走到鄭乾身旁,朝這位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鄭乾會意,立即壓低聲音解釋:“周樹雄點名讓我來,我敢不來嗎?”

她心中的疑惑更濃,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周春明。

此時,周春明正坐在前排,跟治保主任周大榜抽菸,壓根就沒注意到這邊。

終於,周樹雄出現了。

他從後臺走到主席臺落座,身旁站立著黨委秘書小盧。

下面頓時由鬧哄哄的局面,變得鴉雀無聲。

吱呀一聲,禮堂的大門也跟著關上了。

周樹雄先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啟了話匣子。

他先是總結了公社最近的工作情況。

隨後,話鋒一轉,又說道:“另外,我跟大家通報一樁惡劣事件。”

“咱們公社出了壞分子!”

“某位女知青未婚先孕,然後企圖騙婚,想坑害咱們公社的年輕後生,想給人家送一頂綠帽。”

“這是什麼行為?!”

“這是道德敗壞!這是嚴重的作風問題!”

說話的同時,周樹雄把目光移向許白鹿。

這番話象是往平靜的水潭裡,扔進了一塊大石頭。

全場立即沸騰起來。

“什麼?!還有這種事!太過分了!必須嚴懲!”

“究竟是哪位女知青?我倒要瞧瞧,是誰給她的膽子!”

“太惡劣了!得把這件事寫進她的檔案裡,讓她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眾人義憤填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