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人,聊了小半個晚上。

無論是周春秀還是周春香,都興奮得睡不著。

因為她們跟老四商量過以後,發現創業的事情,還真的可行。

而且有充足的資金支撐。

很快就能實現盈利,姐妹兩個大機率都成為萬元戶。

只不過,周春秀肚裡懷著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

不可能過度的操勞。

但是,可以招收學徒工。

僱傭一些小姑娘幫忙。

按照當下的說法,僱人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超過七個。否則的話,那就是資本家搞剝削。

周春明出這筆錢,是不收利息的,純粹幫忙而已。

既然自己有能力,腦子裡又有相關的經驗,肯定得提攜一下親人。

反正三姐周春香還沒打算嫁人,讓她拼一拼事業也好。

“好好幹,我相信你們,”周春明說道,“如果有啥要幫忙的地方,比如說要添置縫紉機啥的,儘管開口。”

“好嘞!”周春秀笑得合不攏嘴。

“看來我們要借老四的東風,跟著一起發財了!”周春香美滋滋。

一夜無話。

次日早上。

周春明就趕去市裡。

因為他收到了電報。

小叔告訴他,蕭師傅已經把牌匾做好了,讓他速速去取。

這效率確實非常高。

與此同時。

張沅也回到了省城,腳步跨進了單位大門。

之前在鎮裡衛生所躺了蠻久,好在不是致命傷,本來他的身體也不差,恢復得相當快。

養好了傷以後,張沅確實想報仇。

可是,周春明身邊的那個大塊頭,身手非常強悍。

一對一的話,張沅沒有信心拿下對方。

所以,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回來。

這筆帳以後再算。

畢竟,給他穿小鞋的是許正茂。

冤有頭,債有主。

這個時候,許正茂和梅麗華仍舊在鄉下,每天為了閨女的事情焦頭爛額。

張沅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

反正對方不給自己活路。

心思歹毒的把自己調到鄉鎮工商所,讓從基層開始幹。

如果不出意外,張沅的職業生涯到頭了,這輩子估計都難以調離那個鬼地方。

那麼自己也要狠狠的反擊。

就象周春明當眾曝光許白鹿那樣。

他不是兩手空空,而是拎著一個黑色的人造革皮包,上面印有滬都的圖案。

皮包裡鼓囊囊的,像是塞滿了東西。

“這不是小張嗎?你的臉這是咋了?”門衛大爺認出了他,詫異道。

此時的張沅,臉上雖然消了腫,但是仍舊有些痕跡,頭髮也亂糟糟的,模樣看起來很狼狽。

不像以前那樣,年輕且意氣風發,整個人充滿幹勁。

“摔的。”張沅冷冷的說。

他徑直朝辦公樓走去。

雖然接到了調令要下鄉,但是他還可以回來收拾個人物品。

沿途上,張沅也遇到了好幾位昔日的同事。

可是,大家都不敢跟他打招呼。

甚至轉過頭去,假裝沒看到,儘量避免眼神接觸。

傻子都知道,突然被這麼調離局機關,肯定是出了問題。

而且有傳聞說,張沅觸怒了局長大人。

幹部的身份因此被擼掉。

反正以後大家也沒啥交集,索性就不裝了。

畢竟,張沅下鄉以後,那就是基層的小角色,而在局機關裡的,個個都是他的上級領導。

如此情形,更加觸動了張沅的心絃。

讓他心底怒意更盛。

張沅沒有去一樓的保衛科。

而是邁步上樓,直奔三樓的副局長辦公室。

副局長叫做聶殿軍,此人身材五短,平時話不多,沒啥存在感。

但是,有一回在局裡會議上,聶殿軍對許正茂的講話,提了反對意見。

許正茂當時很火大,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聶殿軍一巴掌,並且說:“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反對?等你坐到我這個位置再說!”

聶殿軍遭到羞辱以後,也不敢如何。

許正茂有幾次喝醉了酒,還拿這件事來嘲笑他,整個工商系統的人幾乎都聽說過。

所以,張沅心中認定。

聶殿軍心裡暗恨許正茂,卻礙於形勢不敢發作。

辦公室的門口敞開著。

聶殿軍正在悠閒的泡著茶,食指和中指之間,還夾了一支點燃的香菸。

“咚咚咚!”張沅伸手敲門。

抬眼瞧見這位,聶殿軍有些驚訝:“這不是小張嗎?你有啥事?”

“聶副局長!我想跟您彙報一些情況!跟許正茂有關!”張沅說道。

聶殿軍臉色狐疑,還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沅進屋之後,也沒有關門,更沒有走到沙發那邊坐下,而是從手中的皮包裡面,取出了一份報紙。

“您請看這裡!”張沅指著報紙上一塊豆腐大小的地方。

聶殿軍更納悶了。

好端端的,讓我看啥報紙啊?!

而且這報紙還不是本地的,居然是一百多公里外的鹿州那邊發行的。

他順著張沅的指點,迅速的瞄了一眼。

驟然間,一抹驚喜從他臉上浮現。

因為這是一位通訊員報導,河集公社許姓女知青未婚先孕,而且企圖騙婚的流氓行為,當地公社做出了嚴厲的處罰,以及通報批評。

以聶殿軍的訊息渠道,他知道許正茂的寶貝女兒,那個長得賊漂亮的許白鹿,就在河集公社插隊。

“小張,你的意思是?”聶殿軍試探道。

他還不敢確定情況,所以得問清楚。

“這上面所說的,就是許正茂的閨女,名字叫做許白鹿,”張沅說道,“最近我就在河集公社,幫他處理這件事情。”

“因為發生了這種狀況,許正茂把氣撒到了我的頭上,故意整我,給我穿小鞋。”

聞言,聶殿軍頓時恍然。

原來是這麼回事。

張沅被下放到基層工商所,聶殿軍也是知情的,只不過,他不曉得具體原因。

這下子一切都清楚了。

“你確定嗎?”聶殿軍追問道。

“我就是當事人之一,”張沅解釋道,“而且您在那邊有熟人的話,可以打電話過去確認一下。”

“像我這樣的小角色,平白無故的,敢給單位一把手上眼藥?”

聶殿軍心中暗喜。

倘若這是真人真事,那麼就可以利用一把。

哪怕不能把許正茂拉下來,也能敗壞他的名聲。

自家閨女膽敢這麼幹,平時長輩是怎麼教育的?!

許正茂也負有責任的!少說都是個家風不正!

保不齊上級的組織部門,還得找這位談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