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長辦公室。

觀察著聶殿軍的神色,張沅知道自己來對了。

果然聶副局長跟許正茂有仇。

借題發揮是少不了的。

或許未必能把許正茂拉下臺。

但是,姓許的若是還想往上爬,上級部門瞭解到這種狀況,估計也要鄭重考慮。

“小張!你辛苦了!先坐一坐,喝杯茶!我去打電話瞭解一下情況!”聶殿軍說道。

甚至於,他還親手給張沅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緊接著,聶殿軍就匆匆出門。

跑去找電話來打。

這年頭,哪怕是他的辦公室裡,也還沒有安裝座機電話。

而且,聶殿軍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關係網。

張沅喝完這杯茶,又抽了兩支菸,這才見到聶殿軍返回。

此時,聶副局長雖然還是老樣子,臉上沒啥表情,但是嘴角眉梢都盪漾著喜色。

這是在偷著樂啊!

“張沅同志!”聶殿軍清了清嗓子,“你反映的情況,我已經核實過了!確有其事!”

“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

“可是,我沒有辦法幫助你,你也清楚的。”

張沅說道:“您有您的難處,這個我懂!”

“許家這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有什麼樣的父親,就能教出什麼樣的女兒!”

“這樣的人,有啥資格當領導幹部?!”

聶殿軍心裡暗叫罵得好,但是表面上還得裝一裝,他乾咳了兩聲:“小張,注意一下措辭,要不然影響不好。”

張沅哼了一聲,說道:“都到這地步了,還要顧及什麼影響!”

“許正茂敢整我,我就把他的家醜,向所有人公佈。”

“您可別忘了。”

“我是上過戰場的人,我連死都不怕,我還怕啥?!”

說畢,張沅站起身來,拎著皮包朝外邊走去。

聶殿軍神色複雜,也沒有起身把人給攔住。

因為他算是看出來了。

張沅現在狀態不對。

已經鑽了牛角尖。

非得跟許正茂槓上了。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而且人家有過那樣的經歷,確實沒啥好怕的。

當然,在內心裡面,聶殿軍很希望張沅把事情鬧大。

讓許正茂丟臉,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也等於是間接的替他報仇。

當初會議上的那一巴掌,聶殿軍至今還感覺臉疼。

有一種尊嚴被踩在地下的感覺。

張沅走出去以後,每一間辦公室都進去,把皮包裡的報紙拿出來,散發給昔日的同事們。

並且講述許白鹿的情況,以及他自己的遭遇。

張沅為了這次回來,找到以前的戰友,託關係買了同樣的報紙足足一百份,準備得非常充分。

頓時,整個局機關大樓轟動了。

“許正茂的閨女瞧著挺漂亮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未婚先孕,而且企圖騙婚?能要點臉嗎?”

“天啊!好可怕的女知青!居然還是許局的閨女!”

……

所有人都在議論。

哪怕是局機關負責掃地的阿姨,也加入了八卦的行列。

瞧見這狀況,張沅內心有點小激動。

他也懶得去辦公室拿自己的東西,反正也沒啥值錢的。

也不等保衛科的人攆他走,張沅主動離開這座大院。

臨走之前,他甚至還給門衛大爺遞了支菸,笑眯眯的說道:“聽說了嗎?許正茂要當外公了!”

接下來。

張沅又騎著腳踏車,到了梅麗華所在的單位。

門衛不讓進無所謂。

他已經準備好了大字報,跟那份報紙一樣,貼在單位門口的牆壁上,而且一口氣貼了好幾張。

快到中午的時候。

張沅的身影,又出現在友誼路工商局宿舍。

這裡有不少家屬居住,也有大量本單位的退休老職工。

甭管是否認識,張沅進去以後,繼續熱心的散發報紙,給大家講述許白鹿的風流故事。

家屬區也沸騰了。

如果不是有報紙刊登的訊息,大家簡直不敢相信。

因為幾乎這裡所有人都知道許白鹿。

那麼漂亮的姑娘,到哪裡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而且又是局長千金,知名度不可能低。

直到這個時候。

許正茂才收到訊息。

這年頭,通訊實在不發達。

還沒有尋呼機和大哥大。

甚至,他所住的招待所,也沒有座機電話。

而且,許正茂跟他老婆這次下鄉,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特地不讓人家知道他去了哪裡。

若不是許正茂跑到郵電所,跟一位下屬聯絡工作,他估計要到更晚一些時候,才能知道張沅的所作所為。

結束通話了電話,許正茂滿臉漲紅,氣得整個人都要冒煙了。

“這王八蛋!這狗日的!畜生啊!他怎麼敢這樣!!”許正茂一拳砸在牆上,內心在咆哮。

現在好了,丟臉丟大發了。

整個單位都知道了老許家的醜事。

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笑話他。

許正茂可是個要面子的人。

本來還想隱瞞這樁醜事,卻沒料到,被張沅這個小人給捅出去了。

講真的,許正茂現在憤怒到了極點。

比當初他聽說閨女的醜事被曝光還要氣憤。

簡直跟火藥桶那樣,一點就能炸了。

郵電所裡還有不少人,甚至,還有人排著隊想打電話,瞧見許正茂的猙獰模樣,大家都嚇了一跳。

“這位同志,請你保持冷靜剋制!”劉連菊從櫃檯走出來,對著許正茂勸說道。

許正茂有氣沒處撒,拳頭也疼得厲害,他緊咬牙關,扭頭就往外走。

外面,梅麗華正坐在茶攤邊等他。

瞧見丈夫臉色黑如鍋底,梅麗華趕緊問道:“老許,又咋了?發生了啥事?”

許正茂拉著她,回到了招待所,這才說出了早上發生的事情。

“什麼?!姓張的這麼過分?!”梅麗華眼前一黑。

本來以為,張沅不過是個隨意拿捏的軟杮子。

小角色而已,掀不起什麼風浪。

卻沒想到,釀出瞭如此大的事件。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整人家。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哪裡曉得,他這麼狠辣!心腸比蠍子還毒!”許正茂氣鼓鼓的說。

其實,許正茂更擔憂的是。

這樁事件以後,會影響他的仕途。

而且,訊息擴散以後,原先他想高攀的權貴,肯定也很嫌棄許白鹿,聯姻的事情徹底沒戲了。

這該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