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器聽到此話,微微愕然,眼中很快露出思索之色。

彭飆聞言也驚訝起來,他不知趙伐要去何處,又為何要叫上自己。

但對方既然開口,彭飆自然不會拒絕。

隨即,彭飆提著擎天柱化成的圓球,與趙文器趙伐二人一同離去,而東方瀾與羊榮則帶著莫天絕進入刑部。

彭飆跟隨趙伐二人出了邢城、進入皇城,隨後,三人便一路直奔城中央,最終來到一座頗為荒涼的小院前。

途中,趙伐與趙文器對於彭飆手中的暗金色圓球都投來好奇好奇之色,但都沒有開口詢問。

彭飆見到眼前這座小院,頓時露出詫異之色,他沒想到,在皇城之內,除了眾多高大雄偉的宮殿,還有這般荒廢的小院。

此時,小院的院門嘎吱一聲開啟,一名白衣女子緩步走了出來。

正是趙寒月。

趙寒月眸光掃過三人,在彭飆身上多停留了一會,隨後看向趙伐與趙文器,道:“兄長在裡面等候你們!”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洪道友,請!”趙伐道。

“二王爺先請!”

兩人一番推讓後,一同進入院內。

院中頗大,長滿了半人多高的衰草,一陣大風吹來,將一片枯草吹的倒地不起。

而在一片枯草的中央,則是一座佔地數丈的房屋。

此屋門窗破舊,大風吹進空洞的窗戶,發出一陣呼嘯之聲,一眼便能看出已廢棄了多年。

走在最後的趙文器,抬頭看著周圍的一切,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彭飆與趙伐上前推開門,一同走入屋內。

此時,屋中正盤坐著一名面容乾枯閉著眼的白髮老者。

老者一身金袍,身形高大但卻佝僂著身軀,看起來已進入暮年。

儘管如此,他盤坐在那裡,仍然散發著一股巨大的氣勢,彷彿一座巍峨的山嶽。

感受到此人散發的氣息,彭飆心中一動,已然明白他的身份。

越國皇帝趙武!

只不過,讓彭飆感到意外的是,趙武居然如此垂垂老矣,而且生命氣息微弱,彷彿即將隕落一般。

此時,彭飆身後的趙文器見到趙武之後,身形一顫,眼中立刻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身形一閃,越過彭飆與趙伐,噗通一聲跪倒在趙武身前。

“父皇,您……您為何變成如此模樣?”趙文器語氣中帶著疑惑、悲傷與震驚。

在他記憶中,趙武一直是強大的、威嚴、頂天立地的,但此刻,他卻看到自己父親如此衰老的一面。

趙武聽到動靜,緩緩睜開渾濁的老眼,看向趙文器。

他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看著,看了很久,彷彿要將趙文器的模樣深深的記在自己心中。

良久後,趙武突然笑了。

“你長大了,也該挑起重擔了!”趙武用虛弱且蒼老的聲音說道。

趙文器聽到此話,雙眼不可控的紅了起來。

趙武見狀,呵呵一笑。

隨後,他看了一眼周圍,緩緩道:“還記得此處嗎?這是你幼時所居之處。”

“那時,我每日訓你,從未給你笑臉,如今,你……可怨我?”

趙文器抿了抿嘴,低頭不語,他出生之後,便一直待在此處,幼年之時,才被送到趙寒月的雲寒宮。

見趙文器不語,趙武呵呵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但並未開口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彭飆。

“洪梁!”趙武喊道。

彭飆連忙放下金色圓球,拱手行禮,道:“陛下!”

趙武淡淡一笑,目光透過彭飆,看向門外那被大風壓的極低的枯草。

“在這殘酷的修仙界,人命賤如草啊!”

“我見過太多悽慘之事發生,因此我想改變這一局面。於是,我才仿照仙朝,建立一個統治修士與凡人共存的國度,我以為這樣,便能減少一些殺戮。”

“然而,我終究力薄,沒能做到這一切,就不知後來者是否能做到了。”

說罷,他停頓下來。

過了數息,他繼續道:“國師曾對我說,將來的某一日,會有一棟樑出現在越國、守護越國。”

彭飆聽到此話,心中一動,沒想到自己師父還對趙武說過這番話。

趙武接著說道:“這些年來,我始終沒有看到棟樑之才的出現!”

“直到這幾年,我才逐漸明白過來,原來國師所說的話不必過度解讀,棟樑,洪梁,呵呵……”

說到此處,趙武笑了笑,看向趙伐,道:“二弟,將東西拿出來吧!”

趙伐點點頭,隨即手中一閃,拿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金印。

金印下半部分四四方方,上半部分則雕刻著一隻展翅高飛的金色烏鴉。

拿出金印後,趙伐高舉之,看著彭飆,大聲道:“洪梁接旨!”

彭飆看了一眼趙武,彎腰拱手,靜候旨意。

趙伐見狀,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刑部洪梁,勤勉恭順,屢立大功,即日起,冊封為大越梁王,欽此。”

說罷,他雙手將金印捧起,遞給彭飆,道:“梁王,請接王印!”

彭飆直起腰身,沉默數息後,最終還是抬手接住金印。

他沒有想到,趙武居然會在此時封自己為王,而且封號還是梁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據彭飆所知,整個越國被封王的人也不超過一手之數。

“之所以封我為王,不知是否是因為我覆滅了邪神教總壇?”彭飆暗道。

想到此處,彭飆立刻看向趙武,道:“陛下,此次我雖覆滅邪神教總壇,但以我看來,那裡乃是一處空殼。”

說罷,他拿起擎天柱所化圓球,道:“陛下,據我推測,邪神教背後之人乃是……”

趙武抬手,打斷了彭飆。

“邪神教背後之人我已有猜測,你不必說,也不必質疑我封你為王的原因!”

“我之所以如此,全是因為國師那番話,與邪神教無關!”趙武解釋道。

彭飆聽後,忍不住問道:“陛下,既然您已有猜測,肯定知道那位所做之事,你為何不告知梁州的強者,比如監察宮?”

在彭飆看來,趙武完全可以告知監察宮,讓監察宮出面,擊殺趙文伯,蕩平穢氣谷谷底的海量黑水。

但趙武卻根本沒有告知監察宮,反而讓趙文伯不斷壯大,這讓彭飆非常不理解。

趙武聽後,微微一笑,隨後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緩緩道:“國師曾說過,應付劫難最好的辦法便是在掌控範圍內讓其爆發!”

“劫難天定,不可避免,若是看到苗頭便掐滅,只會讓劫難在他處爆發,局勢變得不可控!”

“梁王,你懂國師此番話嗎?”

彭飆聽後,微微點頭。

趙武的話很好理解,意思是說,如今的一切都還在虞業承測算之內,但若是將之改變,則未來的一切都會變得不可控。

說了如此多,趙武的臉色已逐漸變得灰暗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跪著的趙文器,緩緩道:“我的時間已不多了!”

“待我去後,越國帝位將由文器繼承,若有人不服,還勞煩梁王出手,穩定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