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灰如燕子一般,幾個起落便點了回來,令龍虎盟弟子好生開了眼界。

阿藍埋怨道:“師父常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咱們與龍虎盟還未交手,你臭顯擺什麼?”

阿黃同樣不高興道:“阿灰這小子賊著哩,俗話說‘柿子拿軟的捏’,他身手一顯,龍虎盟的好手自然不願選他出戰,打架的差事多半要落到我的頭上。”

阿紫笑道:“越怕的事越要來。阿黃,我看你非上不可。”

阿青道:“誰上都一樣,但我還是建議大家留點兒餘地。”

阿花道:“不成,不成。不鳴則不鳴,一鳴要驚人。”

阿紅譏諷道:“你又不是雞。”

阿白怒道:“你全家都是雞!”

等他們說完,老黑這才問道:“怎樣?”

阿灰道:“放心,我阿灰出馬,一個頂倆。”

少頃,龍虎盟眾多弟子在迎客堂前圍成一個三層圓陣,第一層身著白衫,乃是一代弟子;第二層身著黑衫,乃是二代弟子;第三層身著藍衫,乃是三代弟子。雷雲霄、鄭學強、周榮、錢八斤、牛宏生五人居北而坐,身後分立著一十三名分壇壇主。

準備妥當之後,一名年歲不大的孩童走過來大剌剌的打了個手勢,硬著脖子長聲呼道:“幫主有請!”然後頭也不回的徑自返程,完全沒將九人放在眼裡。

阿花氣道:“好沒禮貌!好沒教養!”一隻手已從袖中探出。

阿青攔在身前:“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阿白罵道:“小雜種,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阿紅道:“龍虎盟好像沒把咱們當一回事兒。”

阿藍道:“師父常說,驕兵必敗。”

阿黃道:“可是我看你們也很驕傲。”

阿紫冷冷道:“等會兒就算他們跪在地上磕頭叫爸爸,老子也絕不饒掉一個。”

阿灰提醒道:“不能趕盡殺絕,要留些活口去江湖傳風。”

老黑道:“對!”

見九人入陣,雷雲霄使了一個眼色。

錢八斤率先起身,大步走到圓圈中央,叫道:“那個灰臉兒,老子就挑你了。”

阿灰笑了笑,道:“怎麼?閻羅王派小鬼來勾你了?”

錢八斤抽出腰間雙刀:“誰送誰走,還不一定呢!”

阿灰負著手,一步一步朝場心走去,他走的極慢,每走一步,身形便虛上一分。

錢八斤持刀飛身迎上。

刀法講究快、準、狠,招式一般大開大闔。而錢八斤使的這一套無常刀卻渾然不像刀法,每一招出手都生有好幾種變化。

阿灰閃轉騰挪,只是錯步、擰腰、斜肩、收腿,幾個簡單的動作便躲過錢八斤一波又一波變幻無常的攻勢。

錢八斤越打越疾,但每出一刀都差之毫釐,好像自己的招式早被人看穿一般。

“看來不拿出些看家本領,此番斷難取勝!”錢八斤深知形勢不妙,向後躍了兩步與灰臉人拉開距離。灰臉人立在場中,並不追趕。

只見錢八斤兩隻手臂黑如煤炭,刀上黑氣縈繞。

阿灰笑道:“怪不得你這人看起來不長命,原來是練了這等妖邪功法。”

錢八斤全身籠罩在黑氣之中,他長喝一聲,雙刀齊出,彷彿一隻索命惡鬼。

“好!”龍虎盟弟子喝了一聲採,這記鬼王追魂刀就連他們也見的很少。

阿灰雙腳未動,身子卻如滿弓緊弦發出的利箭一般射了出去,身法之快,實教人匪夷所思。

兩人身影相交,立定之後,這才看清錢八斤雙刀一左一右從灰臉人肋下穿過,灰臉人一隻手掌印在錢八斤胸口上,但又稍稍離著一段距離。

一見此狀,龍虎盟弟子歡騰起來,只消中了錢副幫主這記鬼王追魂刀,就算沒命中要害也萬萬難活。

誰知這時灰臉人撤開手掌,向後退了兩步,撩起衣袍看了看,搖頭嘆道:“又差了一點點。可惜,可惜!”

眾人不禁大失所望,原來錢副幫主這兩刀只是穿衣而過,並未傷到人家皮肉。

錢八斤憋了半天,十分不想在眾弟子面前折了威風,可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向後翻倒。

阿灰回到陣中。阿花拍著手道:“好耶,旗開得勝啦!”

阿白跟著道:“好身法!我送你個別號,中原第一快!”

阿紅笑的十分猥瑣,道:“是,他幹啥都快!”

阿紫道:“殺雞何用宰牛刀。浪費,浪費。”

阿藍道:“師父常說,厲害的殺招要留到後面用,你急什麼。”

阿黃道:“甭管咋樣,贏了就好。”

阿青問道:“那人沒死吧?”

阿灰道:“留了五分力氣,他一時半會兒應該死不了。”

老黑道:“都學阿灰,留一線,儘量不殺人。”

雷雲霄陰沉著臉讓人把錢八斤抬了下去,對鄭學強道:“這裡除了我,就數鄭兄武功最高。這一陣由你出戰如何?”

鄭學強不喜說話,只是微微一點頭,便掠上陣去。他指著紫臉人道:“就你了。”

阿紫面露喜色,摩拳擦掌道:“嘿!還真有我的份兒。”

阿紫一個筋斗翻上去,二話不說,便出掌搶攻。

鄭學強不敢怠慢,蓄足力,使出絕招東海七疊浪。這套掌法是他早幾年觀潮時悟得,共有七七四十九掌,講究厚積薄發。

拆了一陣掌,阿紫心中暗暗稱奇,這人招式平平,但掌力好像海中波浪,一波比一波高,一浪比一浪強。

鄭學強也是越戰越驚,這紫臉人接了他二十幾招,依舊神色自若,處之泰然,似乎不費吹灰之力。

拆到四十招上,阿紫一面拆招一面問道:“老傢伙,還有沒有厲害的招數了?”

鄭學強心中更加驚悚,這般硬碰硬對拼掌力,但凡岔了半口氣,都可能氣血倒行,傷及肺腑,這當口紫臉人居然還能開口說話…如此看來,對方實在比他高明太多,此戰非敗不可。

阿紫蹬足一躍,在空中倒轉身軀,自上而下朝鄭學強頭頂拍去。鄭學強見掌風凌厲,便使出全力,伸掌一接,這也是他東海七疊浪勁力最強的最後一式。

兩人四掌相交,阿紫只覺一股內勁排山倒海而來,他微微一笑,道:“老傢伙,多用點力。”

鄭學強瞪大眼睛,不由慌了起來。自己發出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阿紫詭異的笑了笑,道:“我這人有個優點,就是借了東西,一定要加倍還。”

一股滔天惡浪從頭頂拍落,只見鄭學強雙足深深嵌入土場,聾拉著腦袋,似是已經死了。

兩戰皆敗,一傷一死,龍虎盟上上下下如墮冰窟。

見阿紫過來,阿灰責備道:“你怎麼不向我學習?下手這麼重!”

阿紫嬉皮道:“拳腳無眼,一時失了手。”

老黑道:“下不為例。”

阿青默默道:“罪過,罪過。”

阿紅道:“罪你媽個頭,你怎麼不去當和尚。”

“他當然不當。”阿花道:“和尚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找女人。”

阿白道:“別的倒也罷了,不吃肉胖頭青一定受不了。”

阿藍道:“師父說規矩是強者定的,比如少林寺有個叫釋根的葷和尚,仗著武功高強就能吃肉喝酒,誰也管不了他。”

阿黃憂道:“下一場一定是我了…”

雷雲霄這時有點兒坐不住了,身旁的牛宏生請戰道:“盟主,這一陣讓我去打!”

雷雲霄立起身,道:“這些人個個身負絕學,你們且都退下,我去應戰。”

“不可!”牛宏生橫身道:“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誰來主持大局?”

身旁一干壇主紛紛附和。

周榮踏前一步,說道:“牛副盟主所言不錯,眼下龍虎盟百年基業全系在你一人身上,萬萬不能再出半分差池。周某錦衣玉食在這待了二十幾年,眼下正是報謝雷盟主恩情的時候。這一仗,周某去打!”

“哪裡的話!周兄這樣的好手屈身前來,是我龍虎盟的榮幸!”雷雲霄道:“但此番來敵非同小可。鄭先生和錢副幫主已經一死一傷,雷某決計不能再教你送了性命。”

“大丈夫何懼生死!”周榮正氣凜凜,高聲道:“能交上雷盟主這等朋友,周某死而無憾!這一仗周某非打不可,還望雷盟主成全!”

雷雲霄見周榮話間真情流露,又心意甚堅,不由眼噙熱淚道:“此生能交上週兄這般錚錚好漢,亦是雷某之幸!”

兩人四手緊握,周榮點了點頭,扶著腰間長劍大步流星走上前,喝道:“那個黃臉兒,我瞧這裡頭也就只有你是用劍之人,便上來與我戰一戰罷!”

阿黃眉頭不展,道:“果然是我。”

阿花打氣道:“你的劍法深得師父真傳,怕他作甚!”

阿藍道:“師父說過,他諸般武功,唯有劍法最是得意!”

阿青道:“所以我們九人之中數你最有潛力!”

阿紅道:“潛力有個屁用,他這副前怕狼後怕虎的性子成不了什麼大事。”

阿紫慰藉道:“你看我,方才還未用出全力,那人就已經死了,當真不堪一擊。以你阿黃的實力,我敢說眼前這人在你手中絕對走不了三十合。”

阿白道:“三十合?我賭阿黃十合便能取勝!”

阿灰道:“那要看阿黃看怎麼玩兒了。要我說,一劍也能取勝。”

老黑道:“留力氣!”

阿黃心中躁動不安,若是兄弟們因他鎩羽而歸,他該怎麼交代?自戕以謝師恩…還是一個人流落天涯…又或是委曲求全,在自責與內疚中寥寥虛度此生…千百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恍神間,忽聽一聲長喝:“看劍!”

劍光閃耀,來者又猛又狠。阿黃這才回過神來,但他一抬眼便瞧出其中破綻,連劍帶鞘斜指對方腋下。

周榮心中一驚,黃臉人這一劍妙不可言,時機和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他止住身形,腳下變步,又一劍橫掃過來。

阿黃皺了皺眉頭,他從對方這一招之中至少可以看出三個破綻,心道:“到底是這人武功太差,還是故意引我上當?”

小心拆了七八招,阿黃見對手劍招漏洞百出,全然不像故意所為,於是大著膽子往破綻處探了一探,此時他手中寶劍尚未出鞘,只是輕輕一挑,便擊在周榮肩井穴上。

周榮悶哼一聲,心道:“此人劍術果真高明。”他左手捏了一個劍訣,持劍的右手立時青光微泛,周遭波動徐徐。

“破魂十三劍!”周榮長劍一揮,黃沙蕩日。

阿黃得出空閒,這才將寶劍從劍鞘中抽了出來。只見這劍彎彎曲曲,猶如一條長蛇。

風沙中幾道劍氣先射了過來,阿黃將寶劍在手中旋了幾轉,打散劍氣,順勢一劈,周榮不閃不避,仍不止勢,完全是一套以命換命的打法。

阿黃斜側過身,周榮的長劍穿衣而過,與此同時,一條臂膀落在地上。

阿黃吃了一驚,忙向後退了幾步。周榮將劍叼在嘴裡,右手封住斷臂處的穴道,面上沒有半分痛苦之色。

眾人不禁為之動容。

“周大俠必勝!”不知誰喊了一句,龍虎盟弟子個個喝應起來,為周榮鼓勁助威。

周榮劍上生出三尺劍芒,快捷無比的連發七劍,可謂招招死拼,劍劍搏命。

阿黃生怕自己受傷,於後事不利,便不敢冒進,使出一招劍走九天躲閃起來,稍有機會,便伸一劍刺在周榮身上。

周榮空有一番聲勢,場面上像是大佔上風,實則沒討得半分便宜。又拼了十餘招,他渾身上下已被對方點了七八劍,不過那人貌似存心手下留情,並未傷及要害。

見奈何不得對方,周榮越攻越氣,一時方寸大亂。又勉強出了幾招,內力消損,斷臂處疼痛難當。他冒著冷汗,終於堅持不住,“啊”的大叫了一聲,心中十分不甘,卻又無顏回陣,於是倒轉劍鋒,一劍插入自己心窩。

阿黃驚了一跳,不想此人如此性烈。又舒了一口長氣,總歸不辱使命,勝了此仗。

阿花跳著腳,拍著手道:“恭喜呀阿黃,你看這不是很輕鬆嗎?以後要有點信心,別老是愁眉苦臉的。”

阿白應和道:“是啊,咱們可不是泛泛之輩。”

阿藍道:“師父說過,咱們九人行走江湖,除非遇到四大神劍那般的人物才需小心謹慎,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懼,不必放在眼裡。”

阿紅道:“有臉說呢,對付一條臭鹹魚也花了這麼老大一陣功夫,傳出去不叫人笑話。”

阿青道:“方才我數了數,阿黃和那人一共交了二十九招,不算多吧。”

阿紫得意道:“看我說什麼來著,我就知道阿黃會在三十招以內得勝。”

阿灰道:“那是阿黃心腸軟,又沒什麼實戰經驗,否則三五招內便能殺了那個什麼狗屁追魂劍。”

阿黃抹了一把汗:“只要沒拖大家後腿,比什麼都好。”

老黑見龍虎盟分壇壇主各歸入陣,道:“這場打完,準備作戰。”

此時雷雲霄手裡拖著一柄紫青色的大刀大步踏來,龍虎盟弟子人頭攢動,口中高呼:“盟主必勝!”

阿灰道:“很好,這是最後一場單挑。”

阿花問道:“為什麼?”

阿青道:“雷雲霄此間武功最高,若連他也拿不下咱們,便不會再派其他人上來叫陣了。”

阿紫激動道:“也就是說,這一場打完就要開始群毆了?”

老黑道:“很可能打不完。”

阿白又問道:“為什麼?”

阿藍道:“師父說,人到窮途末路時,總要使一些詭計。”

阿紅道:“要的就是龍虎盟和咱們撕破臉皮。”

阿黃苦惱道:“九個人真的能打得過幾百個人?”

雷雲霄選了黑臉人做對手,道理也和周榮一樣,因為黑臉人是九人之中唯一一個佩刀的人。從古至今,刀客出類拔萃的少之又少,能叫他真正佩服的當世只有尤紅雪一人而已,他不信這人能達到那種程度。

龍虎盟弟子喊聲震耳欲聾,人人都對盟主拿下這場比試信心十足。

雷雲霄拉開架勢,原本紫中有青的刀身隱隱泛起紅光。有人驚聲叫道:“是盟主的成名絕技,血芒刀!”

雷雲霄道:“請多指教!”

老黑道:“請。”他抽出佩刀,乃是一把剛柔並寓,天然寒光的龍泉寶刀。

雷雲霄大刀一揮,霎時刀氣暴漲,一道五丈餘長的紅色刀光迎頭斬下。老黑刀身發起一陣幽藍之光,橫刀一擋,一陣氣浪轟然炸開,不由打翻了一眾前排弟子。

雷雲霄氣勢如虹,橫劈豎斬,一刀又一刀。老黑也不搶攻,上格下擋,來一刀接一刀。二人已不算是刀法上的較量,而是變成內力相拼。十招過後,震的龍虎盟弟子圍成的圓圈登時大了一倍有餘。

雷雲霄見一時討不到什麼便宜,旋即屏氣凝神,將手中大刀在空中虛劃了幾下,只見刀上黑氣縈繞,周遭飛沙走石。

“吟風刀!”牛宏生欣喜萬分:“原來盟主已經練成這部刀法,這下當有九成勝算!”

雷雲霄使出全力,當空旋身一刀斬下。刀還未至,一道道凌厲的勁風如同暗鏢一般先撲射下來。老黑散氣於外,護住周身,半斜刀身自下而上劈過,兩柄刀又交在一次。

但見雷雲霄臉上獰出兩分邪笑,紫青大刀上的黑氣緩緩朝黑臉人的龍泉刀上纏了過去。老黑手中藍光大盛,同時刀身上幾道藍色電光閃了又閃,黑氣立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雷雲霄大刀脫手,連忙飛身急退,手臂一時痠麻不已,好像被人點中穴道一般。

他不可置通道:“這是什麼刀法?風雷刀?不可能!風雷刀破不了吟風刀。”

老黑一字一句道:“混沌喚雷刀。”

“混沌喚雷刀?”雷雲霄瞪大雙眼:“這刀法不是早已失傳多年了麼?”

老黑不願再說話,一拂袖,將插在地上的紫青大刀又還回雷雲霄手中,豎刀一指,表示繼續來過。

雷雲霄深知再比下去只會自取其辱,搖了搖頭,說道:“是我輸了。”

“叫下一位來。”老黑說完這話,便背身往回走去。

雷雲霄喝道:“慢著!”

老黑停下腳步,雷雲霄道:“幾位尊駕上山,究竟是何意圖?”

老黑頭也不回,道:“阿灰先前說得清楚。”

雷雲霄仰天長笑:“龍虎盟開山立宗上百來年,英雄輩出,名揚四海,豈有歸入他人教派的道理!”

老黑道:“不入我門,唯有死耳!”說話間回身一刀,拉出一條殘影。

雷雲霄刀上紅光閃閃,與纏繞的黑氣交相輝映,他一刀劈出,恐怖的刀氣發出一陣駭人的聲浪呼嘯而過。老黑疾飛間伸手一揮,生出漫天刀影,將這股刀氣切的支離破碎,而後漫天刀影又迅速融進刀身,長刀虛虛重重。

雷雲霄眼前一花,竟連他也看不清這一刀的虛實,但直覺告訴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非常危險…

他慌忙將內力灌進刀身,撩腕翻飛,嚴守門戶,企圖以此彈開黑臉人遞來的刀鋒。可是,卻並沒有傳來刀與刀交相碰撞的聲音。

老黑穿身而過,雷雲霄眨了眨眼,仍沒想明白黑臉人這一刀究竟是怎麼入進來的…倏忽間,雷雲霄的身軀從中間一分兩半,一半朝左而倒,一半朝右而倒。

迎客堂前鴉雀無聲,老黑重重說了一個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