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記憶侵襲。

休眠狀態下,李淑瞳的意識之中浮現一幕幕類似電影掉幀的畫面。

金色類人型甲蟲被掰斷的角,恍然照面的紫色毀滅光線,以及那雙跟自己一樣的黃金瞳。

恍惚間,畫面一轉,她分明看見王不留行和一名頭髮稀疏的青年相互攙扶著行出鐵門。

那個人有些相熟的感覺,但不知道名字。

在他們身後是洶湧的人潮。

畫面再一轉,王不留行已然不見。

那倒地不起的青年周身濁氣湧動,整個人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立了起來。

見狀,周邊發瘋的紅眼人圍攻而來。

紅光乍現。

李淑瞳從休眠狀態下驚醒,這種情況從她進入秘境以來還是第一次。

難以想象在這種狀態下,居然還會做夢?或者說,不是夢?

她第一時間向成長助手諮詢,得不到確切答案。

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晚,身旁的王不留行仍處於休眠狀態。

彼此身上的疲勞減益效果褪去大半,還剩下4層。

身上蓋著一床薄毯子,不知道是誰加蓋的。

周凡仍抱著竇懷英,坐姿挺拔。

守衛部部長洪流正帶著自己下屬兢兢業業的巡邏及守夜。

在“分家”後,他的部員幾乎都沒有跟過來,事實上,原先選定的組織骨幹大都成了光桿司令。

現在的隊伍七成以上都是年輕人,不善於權衡利弊,卻憑感覺行事。

雖然性格各異,但共同點在於:聽話。

不讓做什麼,就堅決不會去做。

不知怎的,李淑瞳覺得自己再也無法辜負這份信任,她暗下決心,要讓這些倖存者重拾生活下去的勇氣。

真假無所謂,至少這份人生體驗是真的。

她的骨子裡極重義氣。

似是有所感應,王不留行也醒了過來:“已經是,晚上了麼……”

他揉了揉腦袋。

“啊,你們醒了。”周凡回了一句。

而後以顫抖的口吻說:“快幫我一下,我人都麻了。”

從生物角度而言,長時間保持靜坐,氣血受阻,手腳不聽使喚在所難免。

“有一說一,你是真能忍。”李淑瞳起身幫他托住竇懷英,有意幫他置換位置。

周凡表情痛苦,那一陣陣酥麻與無力感交織在一起,難受得齜牙咧嘴:“我太高估自己了,要是突然發生危險就完了呀。”

“我也沒搞懂你為什麼不起來走動走動。”李淑瞳感到莫名其妙。

“我怕我一走開就會出事。唔,沒錯,當時我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周凡連滾帶爬,總算挪開位置。

王不留行過來將他架了起來,點評道:“戀愛癌晚期。”

周凡一愣,沒有反駁:“嘖,肚子疼。”

此話一出,捱了王不留行一頓痛扁,周凡直哼哼。

腰不酸了,腿不麻了,舒服了。

“啊~好舒服啊!”

“嘖。”王不留行面露嫌棄之色,與之保持距離。

李淑瞳見狀忍不住想笑。

在巡邏放哨的洪流目睹這邊的情況之後不自覺將目光移開。

該說不說,真的有些羨慕。

曾經,他也有過家人。

只是現在,一切都成了遺憾。

大災變之前他屯了許多物資,散盡家財,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挺過。

危機來臨時,城市叢集所賦予的便利性成了勒死人的麻索,他一家七口,除了他和他年幼的孩子,全都在他眼前變成了怪物。

每每回想起來,心裡便徹底空了。

難以言表的空洞。

不多時,周凡返回接手“本職工作”,坐定後,他說:“明天也該醒了吧。”

王不留行和李淑瞳互看一眼,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最終還是李淑瞳接了一句:“應該吧。”

周凡開啟話匣子:“你們相戀多久了?”

“……”王不留行在原本平淡的基礎上,表情僵住。

李淑瞳雙手撓頭,好傢伙,他是真敢問啊:“你……問這幹嘛?”

“就單純好奇。”周凡沒有往深處想那麼多:“就感覺你倆挺奇怪的,像是熱戀,又不太像……”

“啊?怎講?”李淑瞳再感莫名其妙,這話說的。

“說不上來,只是感覺情侶之間大可不必這麼拘謹。”

兩人同時呆住,拘謹?什麼鬼拘謹。

為了打破這種莫須有的錯覺,當面貼貼,彷彿向外界宣告“和你天下第一好”。

周凡起初愣了一下,旋即捂臉苦笑,一隻手連擺:“行了行了,哎呀!”

兩人玩心大起,冷冷的狗糧往周凡在嘴裡胡亂的塞。

“不是,你們兩個有病吧?!”被秀得煩了,周凡忍不住質問。

“咳咳。”李淑瞳輕咳一聲:“可能,有點兒。”

對於這種回答,周凡無言以對,開啟一半的話匣子,自覺合了起來。

細一想他發現不對:“你們故意演我。”

“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啦,話說回來,現在情況如何?”李淑瞳藉機轉移話題。

因為她發現休眠之前跟醒來之後的氛圍大不相同。

“不大好。”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人心情一緊。

“張遠他們從那裡面出來之後,帶出了不少物資。”

順著周凡的目光,月色下數十根碗口粗的圓木擺放整齊。

“然後?”

“然後開荒小隊裡有兩個人背刺隊友,張遠他們幾個骨幹現在全部都在醫療組那邊接受搶救。”

李淑瞳表情變得冰冷起來,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仍有不安定因素。

“那兩個傢伙實力不俗,手段也很詭秘。”

“跑了?”

周凡嘆了口氣,下意識望向王不留行:“差點沒跑掉。”

後者表情無奈,沒有說話。

李淑瞳瞭然大半:“那我們先去看看張遠他們。”

“嗯。”

見他倆有動作,洪流上前來打招呼:“兩位長官,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辛苦了,辛苦了。醫療組在哪?”

“請跟我來。”

在洪流的帶領下,他倆來到位於避風口的一處凹地,周遭架著幾頂用篷布覆蓋的手工帳篷。

“就在那了,需要幫忙請叫我。”洪流將他們帶到地方後,迴歸巡邏崗位。

王不留行帶她下到凹地,“誰?”原生存自救委員會醫療組副組長22歲的丁依依聽到動靜後掀開篷布,觀察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