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紀追憶

“江無期！”洛辭喊了他一下，正想說什麼，見兩道目光凌厲地看向她，支支吾吾片刻，最終說出兩個字，“加油！”

“嗯。”

話雖如此，但接下來的訓練效果顯然不盡人意。在江子汐一連打飛好幾個球之後，盛天蔚無可奈何，只好有些喪氣地喊道：“訓練結束！”

他的話音剛落，江子汐便腿軟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好端端的狀態，在吃了一次飯之後便嚴重下滑，不光如此，身體也變得疲憊不堪，絲毫沒有一開始的那種亢奮勁。

洛曦見江子汐如同散了架似地坐在地上，二話不說便向他跑去，同時手中還拿著一盒快餐。

“就讓你別打了，你偏不聽，非要跟蔚哥對練，活該了吧~”洛曦說著，連忙從身後拿出一盒宮保雞丁道，“諾，這盒雞肉多...”

......

江子汐騎在回餐廳的路上，晚上因為起霧的緣故，一切景物看上去都有些朦朧。沒騎多久，他便能感受到衣服傳來的潮溼感，此時正帶著幾分涼意直侵他的骨髓。他發現身體越是冷下來，打完球后的疲憊感就越強烈，使得此刻的他有一種將車扔在一旁，躺在大街上呼呼大睡的衝動！

他騎在潮溼的路面上，眨眼間，前方的道路都變得迷離起來。遠處的路燈如同花灑一般，給這個城市的街道洗了個澡。江子汐置身其中，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直上心頭...

......

江子汐站在餐廳門前，看著已打烊的牌子掛在上面，沒有多想便開啟門鑽了進去。剛進門他便看見吳初紀一臉頹靡地趴在櫃檯上，時不時地打著哈欠。還沒待他開口，後者見他回來後，先一步有氣無力地呼喚道：“小汐，回來了？”

“嗯。”像是被吳初紀傳染一般，江子汐也是隨手將車鑰匙丟在櫃檯上，便直直地抓起一隻板凳放在一旁，靠著桌子漸漸發起呆，若不是那時不時眨巴的眼睛，真給人一種睜眼睡覺的感覺。

“網球練得怎麼樣啊？”吳初紀側過頭，看著江子汐率先開口道。

“還行吧，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江子汐遲疑片刻，氣餒道。對於左手打球而言的他，這樣的進步自然值得慶幸，可若是放在以前的右手訓練時，這種訓練量和訓練強度就遠遠不夠了。

“聽上去挺糟的。”吳初紀猛然吸了一口氣，直起身，這也吸引了江子汐的注意力。誰知道他直起身後，再次靠在後面擺放菸酒的展臺上，“還記得我年輕的時候也看比賽。”

“嗯？”吳初紀這一嘴說的，頓時令江子汐興趣滿滿。

“你以為呢，當年還因為看網球比賽，被別人認為是異類呢。”說著，吳初紀不知從哪掏出一盒煙，正要點燃時，想到什麼，又給放下了。他就那麼夾著菸嘴，繼續道，“當時都流行籃球和足球，就我捧著個電視機，專門看外國的網球轉播比賽。當時我還學過一陣子的網球，但因為場地實在太少，再加上技術實在太差就放棄了...”

江子汐聽著吳初紀在回憶著過往，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實則還是個老網球迷了。

“當時我記得三巨頭特別火，尤其是費德勒，那華麗的球技，嘖嘖嘖...實在是賞心悅目。”吳初紀抬頭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接著說道，“不瞞你說，當時我還買了費德勒的簽名球拍，限量款的哦~不過現在不知道藏在哪裡了...這麼一說，自己現在還真想打上幾拍...就是我太菜了，怕是沒人會陪我玩...”

吳初紀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著，然而江子汐聽得很認真，他怎麼也想不到，多年沒關注網壇的吳初紀一聊到網球時，眼神中竟露出這般痴迷和嚮往的神色。

“沒事，吳哥，當你找到那把球拍之後，我陪你練。”江子汐說得很隨意，以至於對方聽到後忍不住笑道：“你？算了算了！不瞞你說，我估計打得都比你好~”吳初紀滿是自信地晃了晃身子，彷彿掃掉頹喪，旋即站起身有模有樣地做起揮拍動作。

“我跟你說，當年我雖然球技不咋樣，但是論理論，我可是很強的！”說著，吳初紀便在江子汐面前比劃起正手抽球、反手抽球、上手發球以及高壓球等等各種球技的揮拍以及腳步的處理。江子汐不小心聽得入神，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吳初紀。就衝對方剛才的表現，確實是理論無敵啊！

“話說現在的職業網壇是個什麼情況了？三巨頭他們還在嗎？現在的話他們應該也三十多，快要面臨退役了吧...”正做著單反抽球動作的吳初紀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下來，一臉好奇地問道。

江子汐一愣，對方見狀連忙揮手：“算了算了，你這才接觸兩天，我問你是個什麼勁啊。”說著，吳初紀就像被開了鬱悶大門似的，轉身便坐回位置上，嘴裡時不時嘀咕著一句話“今非昔比咯~”。

江子汐怔在原地，原先那顆沉寂的心因為今天晚上的訓練以及吳初紀的追憶而悄然活躍了幾分，最終隨著吳初紀的一聲嘆息又歸於平靜。

“吳哥，今晚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江子汐看了看錶，已經十點有餘，連忙問道。

“嗯，回去吧。”對方擺了擺手，閉著眼享受著夜晚店內的寧靜。

“話說芬姐呢？”江子汐左顧右盼，都沒發現對方的身影，然而只見吳初紀微微搖晃著的身子猛然停下，驟然睜眼，輕道一聲：“壞了！”

下一刻，江子汐便聽見店面盡頭的樓梯上傳來陳淑芬的喊叫聲：“吳初紀！你死哪去了！叫你換個洗腳水，你是不是換到隔壁劉姐家去了！”話音未落，江子汐便聽到樓梯上“踢踏踢踏”傳來一陣拖鞋聲，聲音越來越重。最終在樓梯口顯現出一個穿著花睡衣、腳踩著人字拖，頭上還綁著毛巾的陳淑芬。

後者此時正拿著一根雞毛撣子走下來，見到江子汐回以暖心一笑，旋即怒氣衝衝地瞪著吳初紀，雞毛撣子劍指對方道：“好啊你！竟然在這休息！給老孃按個摩就累成這樣？啊！”說著，陳淑芬捏著雞毛撣子便不斷靠近櫃檯上已經站起來的吳初紀。

“老婆...”

“吳哥、芬姐，那我就先撤了！”江子汐見狀，連忙開溜，剛出門他便聽見餐廳內一陣慘叫，劫後餘生地拍了拍胸脯的他拔腿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後方吳初紀的陣陣慘叫聲響徹在餐廳內，就連一旁的人家都不禁開啟燈，好奇地探出身子觀望著隔壁。

......

江子汐回到富源小區大門前，只見一個老頭突然從保安室走了出來，衝著江子汐笑道：“年輕人，回來了？”

“嗯。”江子汐心不在焉地應道，沒走幾步，他便意識到什麼，回過頭問道，“老爺爺您一直在這嗎？”

“是啊。”對方聽後也是一愣，旋即笑眯眯地說道。

“奧，您晚上也早點休息。”說罷，也不待對方回話，他便徑直走進小區內。江子汐走到樓下時，習慣性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樓上自家的窗戶，發現還亮著燈，旋即他硬撐著身子朝著五樓晃去。

剛開啟門鎖，他便發現周澤華一如既往地待在他家，此時正站在桌子旁跟秦海琳說些什麼。見江子汐站在門外後，周澤華連忙喚道：“我們的小汐回來了。”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不禁勾起了江子汐的一串回憶。

江楓和秦海琳正坐在桌子旁又說又怕，年幼的江子汐進門之後大喊一聲：“噹噹噹當！”

“喲~我們的小汐回來了！快過來，跟爸爸說說今天的比賽怎麼樣呀？”江楓率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拉著江子汐的手便往客廳走。

“嗯...還行吧，勉勉強強就讓對方贏了一局！”年幼的江子汐故作遲疑，緊接著笑著拿出第一名的獎狀道。

“海琳，你看，我就說咱家兒子一定可以的！小汐，以後想當職業網球選手嗎？”江楓對著秦海琳努了努嘴，隨後一臉笑意地看向江子汐。

......

“小汐？”秦海琳搖了搖手，將發呆中的江子汐拽回現實。

“媽？周伯伯呢？”回過神的江子汐左顧右盼，沒有發現目標的身影，連忙問道。

“周伯伯見你沒有反應，把你推到桌子旁就先回去了。”秦海琳摸了摸江子汐的額頭，旋即一手捂著他的臉蛋道，“小汐，考慮過做職業選手嗎？”

原本平和的江子汐一聽“職業選手”的字眼，頓時大發雷霆，急聲道：“媽！我說過，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碰網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