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央回到王城的那一天,天日隱蔽,血月空掛,烏鴉停留在高高的樓宇之上,嗚哇嗚哇,齊齊叫著,在貪婪地盯著地面上成群的屍體。

血流成河,血水浸透了原本碧綠的河面。

王宮外人人自危,藏匿在家中,無人敢出來走動。

純白色的喪旗在空冷的風中飄蕩,硝煙四起,叛變計程車兵穿梭在大街小巷,提著刀,猶如惡魂過江。

王宮內渾厚沉重的鐘聲響起,本該是喪鐘,但此刻,變成了新王登基的宣告。

妘央一人單槍匹馬,闖入王宮,新王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身旁空無一人,像是專門在等著他。

手中的玉牌把玩著,執白冰冷的手,襯著翠青煙霞般的玉——

新王猶如在俯視著地上的螻蟻一樣,睥睨著滿身是血的妘央,臉色未變,只看著——他一步步提刀而來,帶著浴血的殺意和煞氣。

“逆賊——”

看到新王手中把玩著的玉牌——那獨一無二,象徵著身份的玉牌,他緊握著大刀的手倏然爆力。

“你把小妹——”

與王宮的人斷了聯絡,他不知道妘姒現在到底在哪裡,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會不會很害怕。

她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什麼都不知道,卻在一夜之間,被迫接受這般的鉅變。

一定會害怕的,也許——此刻她正在不知名處,害怕地掉著眼淚。

想到此,他恨不得當即殺了這個逆賊,把他剁成肉醬餵狗。

他提著刀,快步。

但士兵卻將妘黎綁了來,擋在了螭的面前。

“弟——央弟——”

消瘦了一大圈的妘黎,被黑布矇住眼睛,無助地哭著。

雙手被綁在身後,士兵動作粗暴地抓著她的脖子。

被刺激到紅了眼的妘央,揮刀,將衝上前計程車兵頭顱斬落。

妘黎隨即跌落在地。

“弟——央弟——”她哭著,全身無力,頭髮散亂著,狼狽至極。

士兵們從四面八方而來,擋住了妘央的去路。

手起,刀落,鮮血飛濺,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血。

重達七八十斤的大刀,刀下不知斬獲了多少活魂。

殺紅了眼的妘央,朝著新王所在的方向,一路逼近。

新王雙指提點著玉牌,在座上一點——

“哥——哥——”

帶著哭腔的少女音從遠處傳來,是妘姒的聲音。

全身接近脫力的妘央,沒有察覺到聲音裡的詭異之處,下意識回頭。

“咻——”

說時遲那時快,有箭矢從弦上射出的聲音,穿破空氣,直擊而來。

尖銳的箭頭,瞬間沒入了他的身體,利刃刺破血肉,深入骨髓,直穿心臟。

妘央雙手提著大刀,身體踉蹌了一下。

“噠……噠……”

鮮紅的血順著刀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飛濺開。

屋簷上的烏鴉飛起,盤旋在灰暗的天空之上,俯視著一眾屍體中央——那唯一站著的人。

箭刺穿了他的身體,他卻像是沒有感覺般,握著大刀的雙手微微顫著,發紅的目光,不斷尋找著那道帶著哭腔的聲音。

“哥——哥——哥我害怕——”

少女哭著,柔軟的聲音分外惹人心疼。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