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才低著聲音,隱隱顫著,問:“是什麼?”

“唔……”

雲姒輕輕推了推他,想要把他推開些。

奈何他的動作看著溫柔,實際上,他想要抱時,她一時之間也推不開他。

兩個人貼貼,他黏她倒是黏得格外地緊。

雲姒無奈,只能抓過他的手,將他的手小心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叫他摸摸。

“我……”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緊張。

緊張之餘,又帶著些許忐忑和期待,想看看他的反應,“我……我懷孕了。”

“我們以後……要有孩子了。”

……

……

……

“孩子,會是孩子的原因嗎?”

幾日前,君九歌站在屋外,閉了閉眼,努力冷靜問:“是因為孩子,才讓她魂體如此不穩,靈力盡失,身子難以支撐下去的麼?若是把孩子拿掉……她是否就能好起來?”

被請來的司病神君微微俯身在他一側,搖了搖頭,說:“不是孩子的緣故。”

“雲姑娘受了魔族那失傳已久的功法,魂體重塑,本就不是一件輕易能成的事。”

“那些個傢伙,不知從何處尋來的旁門之法,從來都是以量取勝,只要一百個人中有一個人能成,這個歪門法子就能傳下來,流傳至今,被他們奉為古法秘術。”

“如今雲姑娘受了這種功法,雖殘魂成功歸體,但……就像是原本被盛滿了水的罐子,被強行灌入更多的水般,罐子被擠破了,水也無法被安置,變得動盪不安,雲姑娘的魂體破碎,難以聚合,本體承受不住也只是時間問題……”

“眼下,孩子的存在尚且能穩住母體,為母體注入源源不斷的魂力,減輕雲姑娘的痛苦,但……長久來看,恐怕還是……杯水車薪。”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君九歌慢慢睜開了眼睛,清冷冷的紫眸,此刻已全然佈滿了耗盡心力的怖人血絲。

不知有多久沒睡了,他的眼睛下,暗沉沉的烏青凹陷著,大塊大塊,深不見底。

密密麻麻的胡茬長出來,遍佈下頜,也不再去打理。

面容滄桑,臉色憔悴,他的唇很蒼白,乾燥,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

兩側的手,都用繃帶緊緊包紮著,隨意包紮。

繃帶之下,肉眼可見的刀傷觸目驚心,一刀刀,一道道——好了又劃,劃了又好,血流,始終沒停過。

失血大量,心力交瘁,這些都始終沒讓他倒下。

猶如一座山般,穩穩地撐著,不會傾倒,只叫人安穩依靠。

受了傷的雙手,因為握得用力,血,又慢慢滲了出來,一點一點,染紅繃帶。

司病神君看著,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靜默了許久,開口,說:“以血相飼,絕非良方,也絕無法長久,還請您……多為自己的身子著想。”

以神血餵養,只能救一時,卻救不了一世。

此刻雲姒的身子就是空的——沒有生氣,殘破不堪,像是個巨大的無底洞一樣,不管投餵什麼下去,都無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