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就在這樣有些距離的一問一答中結束。

喬震霆此番前來,主要負責把公司需要喬博行簽字的檔案拿來。

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地皮專案的關鍵材料。

在正式遞交材料給法庭前,喬震霆提供的檔案仍然需要喬博行的過目。

這些資料顯然都是有利於喬博行的,地皮專案一案,他並沒有出庭。

看似淡泊絕世,但事關利益時,他始終牢牢地捏著,不讓寸步。

相較於野心擺在明面上的喬震寰來說,他其實……更為可怕。

喬震霆被安排在了客房休息,躺下時,他還沒有睏意。

還在想著方才談話的內容。

每次與他大哥談完事,他的精神總是變得有些高度緊張。

明明,他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壓迫感。

喬震霆抬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動不動。

……

……

……

……

深夜四點。

外面的天已經是極致的黑了。

濃濃的夜色,籠罩著這樣一整片偌大的莊園。

莊園佔據著小島大塊的面積,從別墅陽臺上看過去,無邊無際,滿是花海。

臥房內,大陽臺的簾子沒有拉上。

晚風徐徐地吹來,帶著些微舒爽的涼意。

天際那一輪明亮的月,在濛濛的雲中,漸漸失了蹤跡。

連帶著那皎潔的光芒,也一併消失在雲層中,變得黯淡。

莊園的後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美麗無暇的花海。

漫地絢爛綻放的玫瑰花,在這樣溫暖的春天裡,已然裝扮好。

盛豔如血的紅,宛若少女怒放的裙襬般,在晚風中微微飄揚。

沒有月光,沒有明亮,這樣絢麗的花海在黑暗中,彷彿也沉寂了下來。

唯有那一點點殷紅的顏色,像是少女指尖灼豔的豆蔻,美得驚絕,叫人失魂。

那站立在陽臺內,單手拄著柺杖的男人,靜靜看著,背影清冷漂亮。

大概是經常看的書多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溫雅的書卷氣息。

什麼話都不說,靜靜站在那裡時,就像是與世隔絕的溫柔神明。

清風霽月,清麗如畫。

叫人不敢有多加驚擾,生怕玷汙了他。

他站立在那裡,拄著柺杖,似乎並沒有什麼睡意。

黑到極致的眼珠,靜靜地,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有風吹來,吹來那漫天瀰漫的玫瑰香,他抿唇,低低咳嗽了一聲。

眼皮微微垂落,視線落在了那即將蔓延攀爬到圍欄的蔓株上。

定了許久。

王叔從他身後走了過來。

“先生,很晚了,您早點睡吧?”

他上前,將陽臺的落地窗關了,簾子拉上。

擋住了外面的風,房間的空氣內,還殘留著些微淡淡的玫瑰香。

香得有些濃郁刺鼻。

那拄著柺杖,面色溫靜的男人,掩唇,又咳嗽了兩聲。

柺杖抵在地面,輕叩了些許。

清晰的聲音從地面傳出,他慢慢地朝著床邊走去,走的速度有些緩慢,也有些瘸拐。

慢慢地坐下,忽然開口,語氣很輕,也很淡。

“明天,讓他們將外面的花都拔了吧。”

看著,著實有些礙地方。